这都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张太傅回忆起来,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张雪儿毕竟是张太傅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可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她推向了皇宫,推向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沈长歌的身子略往后靠着,道:“从前,我以为你是为了家族的权势,才让女儿进宫为妃,可现在我明白了,你是完完全全在利用你的女儿。”
张太傅不置可否,承认了沈长歌的话,他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利用她,我就是要雪儿成为魅惑君王的宠妃。”
张太傅叛国,投靠西周,为了掩人耳目,他必须懂得伪装,将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便是最大的伪装。、
一来,在世人眼中,张太傅就成了卖女求荣、攀附皇室之人,像他这样的人断断不会背叛皇室。
二来,张太傅就等同于在楚皇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所幸的是,楚皇很宠爱张雪儿,没多久,就让她成了丽贵妃,宠冠六宫的丽贵妃。
这一切,看似都在按着张太傅的计划往下走。
然后,张太傅与西周里应外合,将瘟疫引到了楚国境内,从而让楚国人感染瘟疫。
谁知半路杀
出个沈长歌?她怎么就看出了张太傅的计划了呢?
所有的计划当中,沈长歌是唯一一个意外。
张太傅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对沈长歌聊了许久,沈长歌看穿了他的秘密,可他却丝毫看不出她的秘密。
“那你呢?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背叛楚国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长歌却道:“你有什么目的,我不想知道,所以,你也不必去探求我的目的。”
张太傅的笑意有些幽深,“或许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沈长歌:“那就留待以后吧。”
张太傅问:“那王妃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沈长歌转了转食指上的玛瑙指环,骤然间一个抬眸,眸光里是狠绝,“我要让更多的人感染瘟疫。”
张太傅深吸了一口凉意,这个女人远远比他想象得还要狠一些,他道:“据臣所知,是誉王在全权处理瘟疫此事,王妃如果想下手,你直接从誉王那里下手不是更方便些吗?”
沈长歌当然知道,这件事从楚玦那里下手更方便、也更轻松一点,可她并不想利用楚玦,她爱他,同时也爱自己的自由,她不想把二者都弄浑浊了。
“
张太傅,誉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句话,张太傅倒是很赞同,“说来也是,誉王可是个危险人物。”
沈长歌道:“虽然誉王全权处理瘟疫一事,可皇帝让你去寻找治疗瘟疫的药方。”
张太傅明白了,“你希望我在......药方上面动手脚?”
沈长歌没有说话,所有的意思都在她的笑容中。
瘟疫虽然是洪水猛兽,让感染瘟疫者病来如山倒,但并非是没有解决办法的,只不过需要时间去研发对抗瘟疫的药方。
沈长歌就是希望药方出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张太傅:“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沈长歌将茶杯放下,缓缓起身。
张太傅也随之起身,“臣送王妃一段。”
沈长歌:“多谢。”
......
就在张太傅送沈长歌出府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张芸儿。
张芸儿看见沈长歌出现在这里,再联想到沈长歌曾经半夜出现在她房间里,不由打了个冷颤,沈长歌和父亲见面是为了什么?
“父亲。”张芸儿又看向沈长歌,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王妃安。”
沈长歌看了看张芸
儿一眼,道:“二小姐最近心情不错。”
张芸儿现在面对沈长歌,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的,“是......是的。”
沈长歌随意说了句:“有空可以到誉王府坐坐,我最近甚是清闲。”
张芸儿:“好的,我......会的。”
......
沈长歌从张府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誉王府,她和阿音坐上了一辆马车。
阿音问:“小姐想去哪里?”
沈长歌:“阿音,你知道是在哪里焚烧瘟疫患者吗?”
“知道。”
“那就去哪里吧。”
“是。"
......
没多久,沈长歌和阿音就到了。
沈长歌坐在马车上,她轻轻掀开帘子,往那边看过去。
只见漫天的火光之中,一群人手脚都被绳子绑起来,被官差赶入了火堆里面。
官差不耐烦地挥着鞭子,呵斥道。
“走快点!”
“快点进去!”
这群感染了瘟疫的人,当然不想死,他们不愿意走进火堆,只能一个劲地求饶。
“大人啊,放了我们吧!”
“求求你了,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是死了,没人照顾他们啊!”
“我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
!”
人群中,一个衣衫单薄、面黄肌瘦的年轻人突然尖叫一声,往外面跑过去,他意图冲破官差的防守,“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要死!”
官差直接拔剑刺了这年轻人一剑。
这年轻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躺在了地上。
官差将剑一收,面无表情地看向其他人,“还有谁想要逃跑的?”
众目睽睽之下,人命就是如此轻贱。
这群人被迫走进了火堆里面。
在熊熊大火之下,人们的哭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十分惨烈。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他们被绳子捆住了手脚,置身于火焰之中,然后被活活地烧死,他们拼尽全力发出求救的呼喊声,可没有人会来救他们。
肉体被火焚烧的味道,漫延开来,令人呕吐.......
即使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也不禁为之叹一声,不忍直视。
沈长歌的目光依旧看淡薄,对于不在乎的人,她没有一丝同情,冷血到极致便是如此了,因她曾见过比这更惨烈千倍百倍的景象,用血流漂杵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她嗅到了人肉的焚烧味,便将帘子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