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在踏入这大殿的第一步,就已经在观察了,她道:“这地方甚是古怪。”
严格来说,这应该是一处偏殿,尽管是偏殿,其装潢也是极尽奢靡。
沈长歌往前走了几步,驻足在一副画像之前。
这画像上是一个窈窕女子,女子唇角微勾,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平视前方。
以沈长歌视角看过去,这画中女子像是在看着她一般,明明是温柔美丽的面孔,却隐隐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小五顺着沈长歌的目光看过去,问:“小姐是觉得这画不对劲吗?”
自从回来之后,小五对于危险的感知就越发敏感,她觉得这丽贵妃的宫殿处处都是危机。
沈长歌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她叮嘱道:“不要碰到这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进来。
丽贵妃带着自己的婢女小青,姗姗来迟,她的目光总是带着些傲慢,永远飘在人的头顶之上,似乎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平心而论,沈长歌认为丽贵妃的确是个美人。
丽贵妃的美是那种明艳张扬的美,极具攻击性,所到之处,艳压四方,可单看面相就难以接
近,除了男子,应该不会有女子喜欢她这张脸。
反观皇后就不同了,皇后也是个世间罕见的美人,她温柔和善,身上融汇了所有美好的词汇,任谁见了,无论男女,都会忍不住喜欢上她。就连沈长歌,在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时候,也不禁惊叹了。
沈长歌不明白,楚皇为何会让丽贵妃这样的女人留在后宫?
毕竟以沈长歌对楚皇的推测来看,楚皇对楚玦的生母是一往情深、至今难忘,而关于楚玦的生母,沈长歌也曾听过只言片语,那应该是个极美丽且温柔的女子,断不会是丽贵妃这般嚣张跋扈的人。
楚皇对后宫所有女子都是淡淡的,唯独对丽贵妃是宠爱到了极致,这其中是有什么原因呢?
如果说楚皇宠爱丽贵妃,是把丽贵妃当作替身,可丽贵妃明明和楚玦生母是截然不同的人......
难不成真是楚皇移情别恋,在垂垂老矣之际爱上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可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人他不爱,却偏偏爱上丽贵妃这种蛮横任性之人?
沈长歌收回目光,略福了福身子,对丽贵妃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丽贵妃
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似乎天生就不会笑,“你今日倒是懂礼貌了,坐吧。”
“是。”沈长歌入座之后,问丽贵妃,“敢问娘娘今日邀臣女入宫,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本宫只是想和你聊聊天罢了。”丽贵妃扶了扶自己发髻上的金步摇,目光瞥了瞥。
沈长歌作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洗耳恭听。
丽贵妃就坐在沈长歌对面,她故意旧事重提,“叶梦那件事情,郡主可真是好手段啊。”
虽然丽贵妃自认为自己算不得多么老谋深算,但上次中毒一事,显然想想就可以知道,明显就是沈长歌做的,可谓是一石二鸟,既让丽贵妃中了毒,又陷害了叶梦。
沈长歌故作不懂,“臣女不知贵妃娘娘在说什么。”
丽贵妃讥讽道:“本宫之前还以为这叶家人忠厚纯良,没想到还出了你这么个心机狠毒的女子,那可是你的堂姐,你也忍心?”
沈长歌始终是处变不惊的模样,无论丽贵妃说什么,她都不会有激烈的反应。
若是换成从前的叶玖,指不定又要和丽贵妃动手了,可是沈长歌不会,她明白最好的反击
从来不是言语,而是背后悄无声息的刀子。
沈长歌看起来还是那副单纯无害的模样,不得不多谢了叶玖这张脸蛋,无论心里想什么,看起来都是善良可爱的样子。
她道:“忍不忍心,不都是娘娘决定的么?臣女可什么都不知道。”
丽贵妃道:“在本宫面前就别演戏了,当真是虚伪至极。”
沈长歌还是低头不语,虚伪就虚伪吧,她本就是个虚伪至极的人,丽贵妃说的也没错。
这时候,小青在二人面前摆了一盘棋,对沈长歌道:“久闻郡主善棋艺,我们娘娘想和郡主对弈一局。”
沈长歌心道:久闻?她们是从哪里听说沈长歌会下棋的?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她说着奉承的话,“贵妃娘娘当年可是才冠皇城的女子,臣女在娘娘面前,真是班门弄斧了。”
丽贵妃淡淡冷哼了一声,当年的她的确是才冠皇城,不单单只是琴棋书画而已,她还擅长骑术,可是......自从她小产之后,身子就每况愈下,再也无法肆意奔驰在原野之上了。
她首先拈了颗白棋子,落在棋盘之上,然后抬眸看向沈长歌,带着三分蔑视
。
沈长歌不明白,难道丽贵妃邀她过来只是为了对弈一局吗?她手执黑子,落在那白子身侧。
都说下棋可以看清一个人的内心,丽贵妃是存在这样的目的么?
......
下棋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眼看着一局未定,外头的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太阳一旦落山,宫门就要关上,她也就出不了宫,只能留宿在皇宫。
皇宫多险,留在宫里过夜,显然是给自己找了未知的麻烦。
丽贵妃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晚霞漫天,日落西山。
她道:“天色已晚,郡主今夜不如就留在这宫里,陪本宫下完这盘棋。”
沈长歌不蠢,丽贵妃一开始的意图就是想把她留在宫里过夜,那么今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必了,臣女现在可以赶上宫门关闭之前。”
丽贵妃偏着头,懒懒看着沈长歌,道:“好啊,那你现在就离开吧。”
沈长歌起身之际,忽然发觉自己头脑一阵晕眩,她撑着桌椅,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丽贵妃也随之站了起来,道:“本宫说了让你留下来,你偏偏想着离开,那本宫就要看看,你是如何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