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打晕这几个侍卫之后,便悄声推开了永安堂主殿的门,然后,她踮着脚尖走了进去。
永安堂是一座寺庙,一般来说,这皇宫里,只有犯了错的妃嫔或者公主,会被遣送到这里静思己过。
眼下,这永安堂处处积满了灰尘,想必是多年没有人来此,若不是沈长歌的缘故,楚皇也不会想到这个地方。
但,越是古旧的地方,就越是藏着秘密。
沈长歌打量一番之后,只看见几座佛像,和几根摇曳的蜡烛。
蜡烛的光太暗,沈长歌看得不太清楚,她从旁边端了个烛台,然后照着一步一步前行。
沈长歌碰了碰佛像,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开关,有一面墙打开了一条小缝隙。她便轻轻推了推,从这条缝隙里面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有些许宽的密道,这密道上,散落着一些白骨。
沈长歌曾身为将军,见过许多白骨,一眼就可以分清,密道里面的白骨是人骨头,而且,她还可以分清是人身体的哪个部分。
既然有白骨,就说明曾经有人被关在此地。
沈长歌继续往里面走过去,这条路很长,而且机关众多,稍不留神,便会成为
此地亡魂。
但沈长歌对这些机关却十分了解,前世,她被迫关押在楚国地牢的时候,曾经无数次试过逃跑。
那时候的她想活下去,很想活下去。
无数惨痛的回忆涌上心头,沈长歌不禁扶额靠了靠墙角,她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那些过往。
如果南宫奕于她而言是痛恨,那么在楚国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便是屈辱。
她也曾是长剑如舞、挽弓射狼的将军啊,却被生生摧残了所有尊严。
如同雄鹰被折断羽翼,然后被所有人狠狠践踏。
这些伤痛,无论后来承受多大的温暖和爱,也是无法抹去了。
沈长歌永远也忘记不了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么绝望。
痛有多深,恨就会成倍而上。
沈长歌会不惜一切,摧毁楚皇。
经历过重重关卡之后,沈长歌才走到密道里面。
......
密道里面是一个囚笼,囚笼里面关押着一个人,此人披头散发,挡住了容颜。
沈长歌扯了一块布,遮住了自己的脸庞,才慢慢靠近那个囚笼。
囚笼里的人似乎感应到了有人靠近,他的身子开始颤抖着,口里发出暗哑的吼声。
近了,沈长歌慢
慢蹲下身子,她将蜡烛照在这人脸侧,意图查看他的容貌。
他的头往后缩去,似乎要躲避烛光的照射。
沈长歌伸手,拂开此人的头发,顿时瞳孔一缩,“清尘......”
清尘是清虚的师弟,学成之后,得以伴随在楚胥身边,成为楚胥的军师,同时他也是世间第一大制毒高手。
当年,清尘和清虚都是学习医术,只不过二人性情差异,清虚选择治病救人、悬壶济世这条路,而清尘走上研制奇毒此路。
只因清虚是世上第一名医,所以清尘就要做到天下第一毒。
他们势均力敌,谁也不服气谁。
这么多年来,清尘研制毒药,清虚研制解药,师兄弟之间的较量从未停止过。
他们二人本都是世间奇才,清尘却为何落得如此境地了呢?
清尘许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了,他愣愣转过头来,抬起眼睛,怔怔地看向沈长歌,却发觉是个完全陌生的小姑娘。
沈长歌这才注意到,清尘的双手无力耷拉在地,像是早就被挑去了筋脉,而他喉腔处一片疤痕,估计是被药毒哑了嗓子。
无论是为医者、亦或者制毒者,最宝贵的就是自
己的双手。
究竟是何人,毁去了清尘一生所有的骄傲呢?
这时候,沈长歌暗想了想,她知道楚胥满门之劫是楚玦所为。
清尘是楚胥身边最得力的军师,他被囚禁此地,想必和楚玦脱不了干系。
可如果是楚玦所为,那么他为何会将清尘囚禁在永安堂里面的密室呢?
沈长歌目测了一下,此地没有食物,而清尘还能活着,说明有人会定期进来,给他送一些食物,不让他死去。
她知道,这样的活着,才是最大的羞辱。
清尘目光浑浊,里面夹带着许多愤怒、不甘以及屈辱,他张着嘴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沈长歌今日是无意走到了这个密室,得知了清尘的下落。
这件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清虚一声。
虽然清尘多年来视清虚为死敌,屡次加害,但清虚对他始终存了几分同门之谊。
沈长歌低声说道:“你要想活着,就好好听我的,今日的事情,不可对那些人露出半点端倪。”
清尘莫名觉得此人的口气有些耳熟,偏又想不起是何人,罢了,他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她何必哄骗他?
所以,清尘不由对沈长歌
的话生了几分信任,他想活着、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沈长歌嘱咐完之后,就按照原路返回了,离开的时候,她刻意观察了一下密室里面的白骨,这堆白骨生前又是何人呢?
......
此时此刻,楚玦正在御书房内。
楚皇坐在龙椅之上,似笑非笑地看向楚玦,问道:“你就这么急着护那丫头么?”
熟悉楚皇的人都清楚,他越是笑,就代表他心情越是糟糕。
楚玦目光幽冷,“谁若是敢伤叶玖丝毫,我便杀了谁。”
楚皇眉头渐渐凝在一起,“弑君之事,你也想做吗?”
楚玦笑意轻狂,“我连弑父都不在乎,还在乎弑君吗?”
“放肆!”楚皇一手拍在龙座上,“你是越发胆大妄为了!”
楚玦拂了拂额边的垂发,眉眼闪过几分阴鸷,“这一切,不是皇上你恩准的么?”
楚皇脸上的笑意散去,苍老的声音说出一句:“朕不允许世上有任何能够影响你的人存在,叶玖必须死。”
“皇上可以试试,若敢动叶玖,我就杀了谁!”
楚玦的话不是恳求,而是威胁,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已经化作锋利的刀子,刺向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