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正式进入冬季了。
沈长歌刚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一道白色的亮光。
她起身一看,原来是外面下了一夜的雪。
沈长歌揉揉脑袋,她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呢?
对了,她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她好像是睡着了,是慕珩将她抱回到房间的。
赵嬷嬷端着热腾腾的清水走进来,对沈长歌的第一句话就是:“夫人的孩子没了。”
沈长歌将手放在赵嬷嬷端来的热水里,一到了冬天,她浑身都冷得不行,尤其是这双手,所以,必须要时常准备热乎的东西。
她淡淡问了句:“什么时候没了?”
赵嬷嬷是这院子里最擅长打听后宅消息的人,所以一得到这个消息,她就赶紧来告诉沈长歌了。
她并不知道殷娴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易的,所以语气里有些惋惜,道:“听说是昨日夜里,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保住。”
沈长歌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早在她预料之中了,她问:“现在怎么样了?”
赵嬷嬷道:“说来奇怪,老爷那边还好,只是老夫人有些伤心罢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嫡出的孩子,就这样活生生没了,唉
。”
许氏那一辈的人,心里是最注重嫡庶之分的,尤其是嫡子,这也是许氏之前为何那么看重沈安的缘故。
沈安没了,许氏就盼着沈府能出几个少爷,虽说也有了沈玺,可沈玺终究是姨娘生下来的,日后前途不太乐观。
京城的达官贵族最是讲究地位,许氏很是清楚,一个庶出的身份可以让多少人怀才不遇、仕途无望,所以她希望沈易能有一个嫡出的儿子。
许氏不太喜欢殷娴儿,可却也惦记着殷娴儿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这将是沈府的嫡子啊,谁知这孩子没了。
......
沈长歌眼眉略有些低垂,她用棉布擦了擦手,起身往外面走,“我去看看她。”
赵嬷嬷赶紧拿起一件厚重的绒毛披风,盖在沈长歌身上,道:“下了一夜的雪,路上积雪太深,这么冷的天,小姐何必出去呢?”
沈长歌倒不是为了去关心殷娴儿,她只是喜欢幸灾乐祸罢了,“无妨,我区区就回。”
刚踏出门槛,沈长歌就打了个喷嚏,她总觉得最近几天是越来越虚弱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无非是受了风寒罢了。
小五撑着伞,跟在沈长歌
身边。
......
殷娴儿的院子门口看起来有些冷清,没什么人来过似的。
这也是怪了,不可能没人过来慰问一下。
小五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发现外面并没有下人,冷清得很,她问:“小姐,我们直接进去吗?”
沈长歌点了头,推开门的刹那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往里面迈步。
殷娴儿躺在床榻上,身边只有瑶儿一个丫鬟,房间里面异常安静,死一样的寂静。
瑶儿看见沈长歌来了,她站起来,道:“大小姐如何来了这里?”
沈长歌的目光越过瑶儿,直接落在殷娴儿的身上,她略微扬起唇角,道:“听说你没了孩子,我特意来看看。”
瑶儿默然站在一旁。
殷娴儿睁开眼睛,瞥了眼沈长歌,她就知道此人来定没有心怀好意。
“沈长歌......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吗?”
沈长歌也不否认自己的意图,她来这里,就是来羞辱殷娴儿的。
“如你所言,我的确是来看你笑话的。”
殷娴儿气得浑身发抖。
沈长歌却气定神闲,兀自落座在殷娴儿面前,她环顾了一下周围,颇有几
分人走茶凉的滋味。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谈谈。”沈长歌看了眼瑶儿和小五。
二人退下,将门掩上。“是。”
......
沈长歌仔细一看,不过一个月的时光,殷娴儿整个人都瘦成皮包骨的样子了,哪里还有半点从前容光焕发的姿色?
殷娴儿撑着床沿,抬起头来,道:“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她没了孩子,许氏和沈易都没有过来探望,唯独是沈长歌来了。可是她心知肚明,沈长歌是故意来折辱她的。
沈长歌从来没有把殷娴儿当做自己的敌人,因为殷娴儿还够不到那个资格。
可是,沈长歌不能容忍,这个愚蠢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心怀敌意,所以她一直在等着殷娴儿作茧自缚,自寻死路。
终于,这场戏要唱完了。
沈长歌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她就是喜欢看着自己厌憎的人一个个下场凄凉。
她冷不丁说了句:“知道你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斯地步吗?”
殷娴儿的唇瓣在颤抖着,问:“你什么意思?”
沈长歌的声音缓缓而来:“父亲早就知道你与旁人偷情才
有了这个孽种,所以,是他在暗中毒害了你的孩子,你的春秋大梦该醒了。”
听到这句话后,殷娴儿的脸大为失色,她根本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的,他......”
殷娴儿自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沈易怎么会知道?他......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长歌骤然一个挑眸,不疾不徐地叙述着:“当初秋笙为了争宠,给父亲下了茵曼草之毒,那毒,会导致男子不育。从你怀孕的第一刻起,父亲就知道你背叛了他。”
殷娴儿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她一脸不可置信,沈易竟然没有了生育能力?那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都在冷眼看着她做戏吗?
天啊,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殷娴儿自己不知道,她还傻乎乎地沉浸在自己的计划当中。她是多么可笑的一个人......
沈长歌心里嘲讽:殷娴儿也不想想沈易是什么人,那是从一介贫民爬到一品太傅之位的人,他经历了多少权谋算计,又怎么会被一个后宅女人所骗?她想夺得沈府家产所使用的伎俩,在他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