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躲藏
“怎么突然这个时候……”
“停车啊，快停车啊——”
“开车门！！！！让我们出去！！！”
所有人都惊恐起身涌向车门，楼月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星轨特快号减速停下来，打开了车门。
乘客一窝蜂地涌了出去，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外面的人同样如此，原本繁华热闹的星耀区，莫名陷入诡异的恐慌。
眼看星耀区的人惊慌一瞬后，突然变得无比默契，井然有序的躲藏，房门一个个关闭，街道上的人没一会就少了一大半。
警笛声令人心慌，天际飞过大片乌鸦，黑压压看着宛若某种预兆。
楼月警惕起来，迎着人潮反方向往五号车厢挤去。
除了新人满脸不解外，她清晰地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紧张和恐惧。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好不容易挤到车厢连接处，透过玻璃，她看到五号车厢同样一片混乱。
“快点走啊！！！”
“他妈的，这让老子往哪里躲啊！”
“草，不是离那东西出现还有一段日子吗？”
“快点！快点啊！！”
“……”
你推我搡之下，车厢发生了踩踏事故，楼月看到一个年轻女孩下车时猛地被推倒，身后的人一涌而出，根本不管脚下是不是还有人。
女孩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层层叠叠的人群踩吐血，眼神灰暗下去，挣扎着死在列车外。
楼月看着这一幕，心头漫起凉意。
“钟石郁！”她踮起脚尖，试图看到钟石郁的身影。
人声嘈杂，哭声尖叫谩骂汇聚一体，楼月心里发慌，用力推开车厢门，咬牙准备挤进人潮中去找钟石郁。
她记得钟石郁在靠前的位置。
“挤什么挤！”
楼月被猛地推个踉跄，回到原位。
是个眼神凶恶的光头男人，他瞪了楼月一眼，从衣服里掏出什么，猛地扔进人群。
一声轰响，肢体血肉横飞。
“不让道就去死。”光头踹开前方堆积的尸骸，快速冲向车外。
楼月大脑空白，愣愣看着车门处血肉模糊的痕迹。
被炸弹波及到的人群里还有残活的受害者，有人被炸掉两条腿，痛苦地哀嚎。
有人捂着血流如注的面颊，在地上爬行。
要说这是副本，发生任何事情她都可以接受，可现在……
楼月捂住嘴弯腰干呕起来。
然后，她咬牙起身，挤进同样傻眼的人群:“钟石郁！你在哪！？”
她一路挤到钟石郁的位置，却没看到她人。
“楼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车厢连接口等我。”钟石郁从车底爬了出来。
“我担心你。”楼月蹲下身，“你躲下面干嘛？”
“刚有个臭光头，为了离开车厢，杀了不少人。”钟石郁做出抹脖子的东西，“我怕被波及，便藏起来了。”
“我看到了。”楼月点头，“趁这会人少，我们也赶紧走。”
两人冲出列车，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天台。雨中静静伫立的一座座高楼大厦，宛若蛰伏的巨兽，俯视着其中四下逃窜的蝼蚁。
警笛依然在响，天幕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楼月眼看着从车上逃出的人群一窝蜂钻进各个旅馆，“难道警笛是提醒大家要躲进密闭空间吗？”
“有《寂静岭》那味了。”钟石郁蹙眉，四下环视，看到天台下的一条街道上，还有一家亮着黄橙橙的灯光。
“走，我们下去问问。”
天台很高，等两人绕路跳下来，才发现那是一家很温馨的面包店，里面有个男人正慢悠悠穿着大衣，随即锁内间的门。
“看他的样子很淡定啊。”钟石郁稍稍安心，“真是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
楼月推开门，门口挂的小猴子叮铃作响:“你好，欢迎光临。”
熟悉的挂件，令钟石郁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处于正常的世界。
男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湿漉漉的两人:“店已经打烊了，不做生意。”
他三十岁上下的年龄，个子很高，说不上帅，但是皮肤白净端正，看着很舒服。
“我们不买东西。”钟石郁指了指外面，“只是想来问问大家为何慌忙逃窜？”
“还能为什么？”男人顿了顿，脸上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那些东西又要来了呗！”
“什么东西？”钟石郁追问。
“新人！？”他了然，“那你们刚来，不知道也正常。”
钟石郁挑挑眉。
男人神色温柔地将面包锁进橱柜，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你们运气不错，才进入【湮没之舟】，就有机会见证‘亡灵的狂欢’。”
“亡灵的狂欢？那是什么东西？”钟石郁自动脑补国外万圣节的各种奇葩事迹，“COSPLAY的世界吗？”
男人似是听到笑话，露出嘲讽的笑意，与他面对面包时的温柔神态，判若两人。
“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钟石郁见男人不慌不忙地关闭店面，“我看你也没那么紧张嘛，是夸大其词了吗？”
男人并不言语，慢悠悠地按下按钮，卷帘门缓缓下移。
他转过身，淡淡看着两人:“呐，我就友好提醒你们一下吧，黑暗降临前，请躲进封闭场所，如果来不及的话——”
他顿了顿，轻笑:“那就找个能掩盖你们气息的地方躲起来吧。”
说罢，他垂眸，优雅地低头看了眼手表，对两人微微颔首……
然后——
“啊啊啊来不及了，我要赶紧回家了！！！”
男人风一般的跑远了。
“？？？”
楼月沉默几秒道:“看得出来情况是很危急了。”
两人当机立断，迎着雨水，踩着黏腻的街，往最近的旅馆跑去。
远远看到旅馆在锁门，钟石郁吼道:“等等我们！”
店员看到两抹人影鬼吼着冲出来，吓得虎躯一震，头都不敢抬就喊道:“没位了没位了，这里满员了。”
说罢，他拉住里面的门，关了灯。
附近的旅馆也是一样，大门紧闭，关了灯。
她们已经没时间再去别处寻找密闭空间了。
楼月站在房檐下，抬头看着周遭的灯光一处一处熄灭，连高楼大厦上的光都在消失，只剩迷离的霓虹灯还在闪烁，随着黑暗的降临，“刺啦”两声，也灭了。
警笛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她看到浓郁的黑暗尽数笼罩这片大地，没有放过一丝光亮，尽情吞噬。
汗毛耸立的感觉又来了。
楼月清楚地感知到，黑暗中蛰伏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地盯着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