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宽师傅也是关心则乱。”熙明华的语气柔和下来,她可不会一直保持硬邦邦的态度,那属于缺心眼的行为。
厉无疆终于开口了:“既然如此,明华你先去见见林二叔,我随着明宽师傅前去现场……”
“不。”熙明华抬起头,目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二叔他们毕竟没有真的洗清嫌疑。身为晚辈,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查清楚,不能让二叔他们不明不白的背黑锅。”
对于她这种故作掩饰的行为,厉无疆觉得十分可爱。
虽然熙明华说的理由冠冕堂皇,其实还是担心见到林二爷之后的情况。自从知道熙幼薇的死因,熙明华就有些不敢再提起林二爷了。
就算厉无疆几次劝她说那件事与她关系不大,可到底害人的是她的亲生父母,熙明华无论如何也不能脱了干系。
她不是林云仙那种人,能够做到毫无负罪感。
熙明华知道,明珠公主也好老太太也好,都过得很是滋润,可见她们心里是没有一丝一毫歉意以及悔意。
但是她做不到,熙明华总觉得自己身上有着原罪。
因此她实在是不太敢直接去见
林二爷。
借着查案的机会,把见面的时间往后拖一拖,也好给自己心里提提气,是熙明华的打算。
再说这案子诡异,她方才提出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除林二爷等人的嫌疑,顶多是让那些和尚们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事情或许有别的可能性。
可到底有什么样的可能性,还是要调查之后才能知道。
因此熙明华低着头,匆匆前往尸体发现的现场。
现场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昨天晚上下过一场雨,山上的树多,泥土就干的更慢一些。
尸体是在清净寺的后墙外发现的,昨天晚上还打了雷,所以谁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看到现场的第一眼,熙明华和厉无疆就同时皱眉。
“你们说人是被石狮子压死的?”
明宽脸色有些难看,这样的现场他其实不想再回来的,可是……
“其实,说什么的都有。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这样。”
“哪样?”
随着明宽一同前来的管事僧明圆犹豫再三:“我们见师父与这一女子死在一起,又是身穿里衣,还以为是佛祖降下了惩罚……”
“后来发现了那两位客人随身之物,又觉得他们二人才是凶手
。”明宽补充道。
厉无疆与熙明华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两个字:蠢货。
这些和尚到底有没有脑子,会不会动脑子思考一下的。
“是什么东西?拿来我看。”
有小沙弥就拿来一柄刀鞘非常漂亮的短刀。
作为行家,厉无疆第一眼就觉得,这刀是个装饰品。
接过来抽出,果然是连刃都没开的。
他冷漠的脸上浮现起一丝鄙薄:“你们就是凭着这把连刃都没开的短刀断定林二爷他们是凶手的?即便郡主不问本王也要问一问,这千斤重的石狮子,是林二爷那样的文人能搬得动的吗?”
明宽满脸都是愧疚。
别说是两个文人,二十个也没用啊。
那石狮子说是有千斤重,这属于夸张,可怎么也得有个八百斤左右,再加上这个距离,这绝对不是人能做到的啊。
他们怎么会觉得,那两位客人会是凶手呢?
正常人都不会立刻这么想……
明宽皱着眉,一边羞愧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明圆却突然记起一件事:“师兄,我记得咱们一开始可不是这么想的,当时人很多,有个人在人群里喊那边地上有个东西,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咱们这才被带偏了……”
明宽也想起这件事,一个劲晃脑袋:“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声音听着还有点儿尖,很陌生,不像是咱们寺里的师兄弟。”
两个糊涂蛋互相看了看,跪在地上请求饶命。
“如此说来,这个误导你们的人或许就是真的凶手。”厉无疆沉吟片刻,“事到如今这人怕是早就脱身了,速速派人搜查清净寺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黎安领着人去了。
“……凶手?”
明宽这才反应过来:“瑞王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人为的,不是天罚?”
熙明华觉得这明宽真的是糊涂的可以,于是解释道:“明宽师傅,既然你觉得是天罚,人力不可为,那怎么会认定我二叔是凶手呢?”
明宽诺诺不敢说话,他也觉得自己看起来肯定很荒谬。
可是在心里,明宽是希望这件事是人为的。
如果是天罚,那岂不是证明净源大师是一个德行败坏的人吗?因此在听到有人“找到”了凶手之后,才会迫切想要给凶手定罪,如此就可以证明净源大师的品德。
明宽实在不能接受净源大师的死或许是因为他品德败坏,所以整个人的
思考都变得愚蠢了许多。
他平日里负责迎来送往,脑子是相当灵活的,否则也不可能让他来做这份工作。
过了好一阵明宽才缓过劲儿来,连忙追问:“可是这石狮子如此重量,到底要如何搬过来把人给压死?”
明圆也开始动脑思考起来:“是啊,如果是这样,那人是如何把石狮子给搬过来的?这么远的距离,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完全没有惊动寺里的人,这不可能啊。”
如果从寺里经过,这段路还是相对比较短的。
如果从外面绕的话,这路程就更长了。
可是搬着这么大一个石狮子在寺里走,这不是笑话吗?这么大的动静再听不见那就是聋子了。
哪怕是飞檐走壁从房檐上走的,也要有声音的。何况石狮子那么沉,瓦片都会被压碎。
要是从外面绕路,昨晚下过雨,路上一定也会留下痕迹。
这些都不存在,再加上现场的尸体状况,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人在偷晴,所以明宽才怀疑这是天罚。
熙明华没说话,只是面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容。
“清宁郡主,我们寺里出了这样的事,有什么好笑的!”一个年轻的和尚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