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么多年不回家看看，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回来就吵得天翻地覆。你就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吗？！”
林氏将手中的碗重重敲在桌子上，她年事已高，最期盼的就是一家人团圆，如今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了，谁知道他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娘，我自然是为了咱们沈家。咱们沈家本就子嗣单薄，柔儿虽不是我沈家血脉，可到底是我沈成书承认了的孩子，如今她被人冤枉关在水牢，我想办法把她救出来难道这也有错吗？”
沈凤鸢看着死心不改的二叔，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一旁嘴角含笑的柳姨娘身上，到底是柳家精挑细选送来沈家的女人，她的枕边风还真是厉害，只怕现在在二叔眼中自己和沈凤微都已经成了残害姐妹的恶人了。
“二叔，你是不是糊涂了？三妹妹她秽乱宫闱，这是贵妃娘娘亲口说的，当时人证物证俱在，明明是她自己丢人，怨不得旁人。”
“放肆！难不成我要怎么做还轮得到你一个小辈教我？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沈成书明显没了耐心。
柳姨娘见他们这般闹腾，就差没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写在脸上。昨晚自己可是跟他说了很多沈凤鸢的恶行，现在沈凤鸢越是反对，在沈成书眼中就会越觉得她是个忤逆不孝的混账。
“姨娘是你叔母的亲妹妹，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们母女两个，为了你的叔母，你也该好好待她们才是！而你呢，仗着自己是沈家子女就欺凌弱小，你这样做，对得起把你养大的叔母吗！”
叔母？
一提到柳圆圆，原本脸上还有几分假笑的沈凤鸢也不再伪装，神色瞬间变得严肃。
“叔父，您还敢提叔母？难不成您忘了，当初是谁把叔母逼得入了青莲院，这么多年都没再出来！又是谁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在叔母最难过的时候离她而去，还把她的庶妹迎进沈家！”
“叔父，您还记得叔母的模样吗？您还记得她笑起来时什么样子吗？您还记得她的声音吗？”
“你……你给我住口！”
“二小姐，快住口吧！难道你非要把你二叔气死才甘心吗！”
柳姨娘赶紧让下人呈上盏茶给沈成书顺了顺气，她没想到这沈凤鸢竟然这么敢说。谁不知道当年的事，沈成书从来不让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甚至命令全家上下都不准穿红衣。
沈凤鸢这番话，这是在拿着刀子往沈成书心上扎啊！
看来她真是被自己逼急了，不然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叔父这是怕了吗？”
沈凤鸢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冷笑一声，随即用手指指着柳姨娘，“叔父，叔母还活得好好的呢，您不想着怎么弥补叔母，反而把对叔母的亏欠全都给了旁人，叔父，您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二姐，你少说两句吧。”
一旁，沈凤微看着二姐剑拔弩张的气势，不禁有些担忧，二姐这是怎么了，她之前还劝自己要学会隐忍呢，怎么现在就跟泼妇一样。
再这样下去，她怕会被父亲打死的！
“小妹，你怕什么！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好了！叔父，今日我就跟你说实话，您要是再想把沈晴柔接回来，除非我死！”
沈凤鸢不顾沈晴柔的阻拦，将桌子上的碗筷一个个全都摔在地上，颇有玉石俱焚的意思。
“她，她竟然敢这样对我！”
沈成书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凤鸢，他虽出身沈家但却最是谦和，就连那些武将也从来不敢这样对他。
现在竟然被一个小辈这样对待，简直是反了！
“好啊……真是好得很啊！我沈家竟然出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老爷，二小姐就是一时气话，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您可千万不要为此就责罚于她啊！”
“你还替她们说话！你看看，她们两个都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与夫君不睦，闹得满城皆知，如今带着孩子长住娘家！”
“一个不学无术，整日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不会，连最起码的礼节都没有，哪有半分沈家子女的风范！”
“昨晚，你跟我说起种种担忧，我还不信，谁知道她们竟然真的这般啊！苍天无眼啊，我沈家世代忠良，究竟是遭了什么孽！”
“二小姐，你看看，你都把你二叔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给你二叔道歉！”
“我为何要道歉，我说的哪一句不是真话？姨娘，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有我一天在，我就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沈凤鸢的脸上。
“父……父亲。”
父亲竟然打了二姐！
“二叔，您打我？您竟然为了外人打我？！”
沈凤鸢捂着脸，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老二，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倒不如把我们祖孙几个都杀了，这样岂不是更安静！”
眼见沈凤鸢被打，原本还打算息事宁人的林氏终于坐不住，她站起身来，在沈凤微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沈成书和柳姨娘跟前，气得险些喘不上气来。
“老夫人，您消消气，老爷就是在气头上，他不是成心要气你的。”
柳姨娘面容带笑，她反倒觉得有些不过瘾呢，毕竟她巴不得林氏这个老东西被气死才好！
“滚，都给我滚！”
林氏颤颤巍巍拿起拐杖，她拼尽全力恨不能自己的儿子和这个女人给赶出去。
“儿子今日还有事，改日再回来看您。总之，儿子就一句话，儿子一定会把柔儿给救回来！”
扔下一句话，沈成书便拂袖离开。
见沈成书离去，柳姨娘方才收起刚才的柔顺，她眉目一挑对着林氏挑衅道：“老夫人，老爷他就算对您再孝敬，可他终归是个男人。男人嘛，自然是听女人的了。”
“滚！”
怎么会是这样？
沈凤微看着满地狼藉，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她盼了好久的父亲，日盼夜盼，等来的就是失望而已。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旁，林氏也是满脸愁容，沈家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好不容易盼着这个孽障回家了，谁知道他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人注意到，一旁，沈凤鸢看着柳姨娘嚣张离去，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看样子，鱼儿就要上钩了。
“祖母，您别生气。水牢那位还有贵妃娘娘和四殿下盯着呢，他们不会就这么容易让叔父把人给放了的。”
沈凤鸢收回思绪，乖巧地走回林氏跟前，给她顺了顺气。
“你叔父虽然这些年从不上朝，但他到底是有些势力的，他若真想救那个女人的孩子，咱们怕是拦也拦不住。”
一提起这些事，林氏就止不住叹息。自从沈家出事以后，柳家就像阴魂不散的野鬼一样缠上沈家，想要拜托他们怕是难了。
“叔父真想救当然有这个实力，可若是叔父不想救呢？”
沈凤鸢挑眉，一双蓝色眼眸中噙满俏皮。
二姐这是什么意思？
沈凤微疑惑地看向沈凤鸢。
爹爹要是不想救沈晴柔，又怎么为了她跟家里都闹翻，又怎么会动手打了她！这还不够明白吗？
“祖母，最近叔父一直在家中，孙儿担心您气坏了身子，不如我和小妹带您出城散散心？”
散心？
“二姐，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心情散心啊！”
“咱们家在城郊有一处风月小筑，虽然僻静，但环境极好，不如咱们就去那儿住几天？至于孩子们，每日就由凌叔接送就好。”
“二姐……”
“小微，就听你二姐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既然沈家待不下去，咱们就换个地方，也好给人家腾地方！”
不然，怎么放长线钓大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