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睛,但脑子里却在不停地转动着,思考着。
本来今晚是个刺杀千陌的最好时机,南夜太初带着大部分侍卫去追梦霄宫的下落去了,府里剩下的普通护卫根本就不在话下。
可是从她走到床边千陌即时睁开眼这一点来看,这个女人的防备心不可谓不强。
苏染甚至有种感觉,千陌似乎是在特意等着她的到来,幸亏她跑得快,不然不知道会不会落入她布下的圈套。
千陌究竟知不知道今晚的刺客就是她苏染呢?或者是不是在这之前就有所察觉呢?
苏染仔细回忆着今晚的装扮——她裹了胸,又穿了高底靴,并在靴内垫了很厚一层白布,无形中将她的身高增加了二三寸,她又冠了个男人头。
按理,从身材上不会将刺客往女人身上联想,更与身材中等、凹凸有致的她无法划上等号。
再往前回忆这段时间与千陌的接触,苏染突然发现她并没有看透千陌。
原本她以为千陌跟其他女人一样,是个嫉妒成性的女人,这段日子她对她和南夜太初所做的一切刁难,都是因为千陌她心理不平衡吃她的醋。
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苏染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千陌是在扮猪成老虎不成?或者说是早就怀疑她了?
她想不通千陌怀疑她的理由,自她入府以来,并未露出任何破绽,而且在每天做的点心中她也未做任何手脚,为的就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想不通,苏染索性不想了,先睡觉,等天亮了再找机会去试探试探千陌。
南夜太初带着王府里的侍卫以及从无夜山庄调集的人手,一行二三十人朝着二百里外的来凤镇打马奔去。
到了来凤镇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整个镇子静悄悄的。
在离来凤镇二十里的时候,他们就放慢了马速,并与事先等候在这里的夜魉迎面遇上。
“王爷,从昨天
开始,来凤镇上就陆续聚集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士,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一个人身上有着青环所说的梦霄宫的标志,才暗中跟踪他到了来凤镇。”
上次南夜太初和千陌使计抓到了青萍和青环,青萍至死不肯吐露有关梦霄宫的任何秘密,在经受了种种酷刑之后咬舌自尽了;青环在见到青萍的惨死状后,倒是老实了许多,便将她知道的有关梦霄宫的一些事情坦白了出来。
可是她毕竟在梦霄宫里地位不是特别高,也不是很受宫主重视,所以一直被青萍领导的她自然所知有限。
她供出的有价值的东西中,其中一件就是梦霄宫宫徒佩戴在身上的标志:一朵浅金色的云纹。
云纹是很常见的绣样,不管男女都喜欢在衣襟边或腰带上或袖口或衣袍摆上绣云纹,但梦霄宫则是将袖口内侧的一朵云纹绣成浅金色的,其它的则随衣服的颜色而变化,由于这一朵浅金色又在袖口内侧,所以一般的人不会注意到。
夜魉就是偶然发现有个人的衣袖内侧的云纹是浅金色,这才盯上他的梢,悄悄尾随他到了来凤镇的。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聚到来凤镇有什么目的,但想着可以一举将他们消灭,夜魉便将消息通过信鸽传了出来。
南夜太初听完夜魉的汇报,沉声问道:
“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来凤镇的一座大宅子里,这儿好像是他们的一个秘密基地,我不敢潜得太近,只是偷偷听到说他们的宫主已经出关会来接见他们。”
夜魉说完,便在南夜太初的示意下,带着他们趁夜色掩护悄悄徒步潜进了来凤真,马则拴在了旁边的树林里。
在来凤镇西南角偏僻处,有一座深宅大院孤零零地立在空旷的颜色里,大宅呈方形,围墙很高,四角还建了角楼,在宅子附近并没有其它的房屋,除了花田还是花田。
这样的环境,让外面的人无法窥探到高
墙里面的动静,却能让里面的人隐身在四座角楼里观察外面的情形,私密性可谓做得极好。
当然这难不倒南夜太初和他的亲卫们。
他带着人远远地隐在一座离它最近但至少也有五丈远的房屋后面,招手叫过四个人来,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四人立即心领神会。
好在今晚云层厚,月亮刚好没入了云层后面,趁着夜色的掩护,四个侍卫如同四支离弦的利箭一般,脚尖轻点,瞬间就飞射到了大宅的高墙下,随后迅速跃上角楼,一人负责一个,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就将四座角楼里的守卫给解决了。
看到四人打来的手势,南夜太初带着人迅速赶了过去。
没有了四座角楼里守卫的防守报警,南夜太初和他的人很轻易地就潜入了这座大宅,并悄悄向宅子中最大的会客厅潜过去。
一路上,虽然他们隐藏了身形,动作也悄无声息,但并未看到巡守值夜的人,这让南夜太初感到有些奇怪。
这里的守卫也太疏忽、焕散了吧?
如果真的是梦霄宫宫主亲临的话,这儿应该至少是守卫森严的,可如今他们都长趋直入了,也没看见什么人,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也不容他们再多想,更不容他们再退出去,反正他们人人一身过硬的功夫,还怕区区几十个梦霄宫的人不成!
等他们潜到那间灯火通明的大厅外面的时候,就听得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有些嘈杂,嗡嗡的,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南夜太初留下六个人,守在大厅的外面,将大厅包围起来,其余的人则跟在他的后面,大步流星地朝厅内走去。
厅内的梦霄宫众人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群威风凛凛的劲装打扮的人,不禁有些呆住了。
他们一时之间想不通,在他们这座秘密的宅子里,怎么会突然有人闯了进来?那四座角楼上了望的守卫呢?
他们怎么没有报警?
坐在大厅上首的是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和一张薄薄的嘴唇。
面具男人镇定的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擅自闯到我的府里来了?”
南夜太初走到大厅中央站定,大马金刀站在那里,人高腿长,一身王者之气,将双手负在身后,他闲闲地问道:
“你可是梦霄宫宫主?”
锦衣面具男人不动声色地回道:
“正是,你是来挑衅的吗?”
随着他句问话出口,大厅内的梦霄宫宫徒迅速反应过来,他们“刷”地抽出随身佩戴的刀剑,严阵以待地看着南夜太初和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们。
“既然你承认你是梦霄宫宫主,这事就简单了。”
南夜太初勾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随即轻轻挥了挥右手,朗声道:
“我是来找梦霄宫报仇的!一个不留,全杀了!”
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亲卫们纷纷抽出身上的武器,与大厅里的梦霄宫的人展开了混战。
而南夜太初则是无视身边的撕杀打斗,他缓缓地向前,对着面具男伸出一只手,优雅有礼地说道:
“宫主,该你了!”
梦霄宫宫主从椅子上站起来,沉声问道:
“不知阁下是谁?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并不认识,你为何要杀我的人呢?”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他却在最后一个“呢”字还没落音的时候,突然出手,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抽出来的剑,居高临下地向南夜太初一剑刺过来,直指他的心脏。
南夜太初早防备着他这一招了,轻巧地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这一剑,随后顺势也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迎面向他杀去,两人很快便缠斗在了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一百多招后,南夜太初瞅个空当,一剑就刺穿了宫主的心窝,宫主临死前瞪着眼,面具下的薄唇却向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南夜太初顺手将
刺进他心窝的剑拔出来,趁这个宫主的血还未飙出来之际,他一个轻巧的旋身就让到了一边。
随着软剑的拔出,从宫主身上的剑口喷涌而出的鲜血便射到了另一个正在与夜魁打斗的梦霄宫宫徒的身上。
南夜太初反手就是一剑,就将这人的性命给结果了,夜魁高声道:
“谢谢公子。”
此时场中虽然仍在打斗,但局势完全掌握在他们这一边,所以南夜太初并不担心,他上前将梦霄宫宫主的面具揭开,想要看看传说中的这位神秘莫测的宫主是什么模样。
面具下是一张毫不出奇的国字脸,毫无特色可言,不帅也不丑,实在是太平凡太平常的一张脸了。
他去他的耳后摸了摸,并没有摸到人皮面具的痕迹,看来,这应该就是他本人的真实面貌。
南夜太初在宫主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大厅里的打斗场面,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他觉得这个梦霄宫宫主死得太快,太容易了,而且他的功夫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高强。
苏染还说他闭关在练绝世武功,但今天从与他的交手来看,虽然他的功夫不错,但与绝世武功还差得很远很远。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还是哪里出错了呢?
是传言有误,还是……?
南夜太初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他所想没有错的话,那么这个梦霄宫宫主一定是假的,他不是真正的宫主。
他不过是代替真的宫主出来和他的手下见面的而已,青环不也说过,连她都没见过宫主是何模样吗?小影也说她在梦霄宫三四年,从未见过宫主。
随即他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沉声吩咐道:
“不要恋战,速战速决!”
得到他指示的亲卫们使出浑身解数,招招都是致命的招数,很快,便将这帮梦霄宫的恶徒全给剿灭了。
南夜太初看着一地的死尸,朗声道:
“走,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