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进屋后,打开左面墙上的机关,又露出一扇门来,她侧耳细听了一下,再次确认附近没人,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向下走了一刻钟后,再往上走到地面,终于来到了另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正是那个杀害大夫人王月如的幕后黑手的所在,而苏染要,就是那个派人杀了大夫人从而想嫁祸给千陌的幕后之人。
这间密室被一座大屏风分隔成两半,她刚在屏风后坐下不久,就有人来敲门。
“进来。”
随着她的声音,密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精壮的褐衣人进到屋内,恭敬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主子,负责盯梢的小六已经飞鸽传书回来,南夜太初一直在出巡的队伍中,并未回返京城,今天申正三刻他们已经抵达二百多里外的安阳镇,看来,他并未对您起疑心。”
苏染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后吩咐道:
“传信小六,让他严密监视南夜太初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动都要及时告知于我,而且要小六不要只盯着他一个人,看看跟随在他身边的人是否有少,要提防他易容之后偷偷潜回来。”
“是,小的马上传信给小六。”
“你下去吧。”
苏染听到一声细微的声音,她赶紧挥退手下,打开密室与地道之间的暗门,躬身道:
“您今天怎么来了?”
从地道里走出一个全身裹在黑色绸袍里、黑纱斗蓬遮面的人来,这人越过苏染,走到屏风后唯一的一张椅子前坐下,这才开口说道:
“南夜太初和柳千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道声音因为刻意压低了嗓音,变了声,让人听不出男女,也听不出年纪来。
苏染妖妖娆娆一笑,款摆腰肢走到屏风前,浑若无骨地轻轻倚在屏风侧框上,漫声道:
“没想到您也看出来了,太初下了禁令,不许府里知道的人外传呢。您猜怎么着?六年多前,破了柳千陌的身子,让她未婚生子的那个人,居然就是我们堂堂的逍王殿下呢,那两个小崽子是
太初的亲生儿子!这个新闻够劲爆吧?咯咯咯。”
坐在椅子上的黑衣人身子震了震,似乎真的是被这个新闻给惊到了:
“此事当真?”
“比珍珠还真!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呀?”
苏染便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原原本本讲了出来,为了以示可信,她甚至将她带千陌去醉染楼,让她无意中捡了条玉腰带从而引出往事的事也给说了。
藏在黑斗蓬面纱下的脸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好半晌才听得他喃喃道:
“怪不得,原来如此!哼,真是天算不如人算,没想到六年前,倒是成全了他们这一对贱人!”
苏染好奇地问:“这么说来,六年前是您的人下的媚药?”
黑衣人冷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这话本也没必要回,苏染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苏染也不介意,换了个话题问道: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本来我是接了您的任务,是要进府刺杀柳千陌的,这还没来得及动手,柳千陌就因为这件突发的事件被皇太后接进宫了。”
“看来,那个老太婆和她的儿子已经知道这事了,可是为何他们要将这事压下来不提呢?按理他们应该急着让小崽子认祖归宗啊?”
黑衣人纳闷,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又似乎是在问苏染。
苏染耸耸肩,她又怎么知道南夜帝和皇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她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接近柳千陌,趁南夜太初不在她身边,一举将她杀掉,扫清障碍。
黑衣人沉吟了一会,说道:
“现在不要轻举妄动,静待时机,虽然柳千陌说要休了南夜太初,依我看,她最终还是会回到逍王府去的,到了那个时候,你要下手就方便多了。对了,这期间,你可要抓紧了,将他的心牢牢系在你身上才是要事。”
说罢,他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手伸了出来,递给苏染一个小玉瓶。
“这是只有南夜皇室才有的媚药,中了它的人,除了与女子欢好之外,无药可解,而且不与
女人合欢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药给你了,能不能让他和你成了好事,就看你的造化了。”
苏染接过小玉瓶,随意地道了声“多谢”,静等黑衣人的下文。
黑衣人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暗门边,拉开门,很快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悄然关上。
苏染勾起一侧嘴角,无声地笑了笑,走到黑衣人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柔苦无骨地斜倚了上去。
将手里的小玉瓶举在眼前看了会,又揭开瓶盖倒出里面的粉色药丸,放在鼻子仔细闻了闻,轻轻地说道:
“原来是你啊,这次可算是让我猜到你是谁了!呵呵,怪不得你要对付他们。你要杀掉柳千陌我不反对,不过,你要是敢动我的枭,我绝不答应!他可是我苏染看中的人。”
说罢,她将粉色药丸放进玉瓶内,盖好盖,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了贴身的衣裳内,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拉开暗门,从原路又回了那间茶楼的雅间。
雅间里,丫环小红仍然趴在桌上酣睡,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苏染仍旧不放心,她上前探了探小红的鼻息,又切了她的脉,确认她是真的陷入沉睡状态,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小红是她亲自挑选的,做事冲动,有很强的往上爬的欲望,是个容易被人控制的有点儿蠢的丫环,利用她帮着做事掩人耳目是再好不过了。
快速地将两人身上的衣服又换了回来,苏染这才拿出解药在小红的鼻子下摇了摇。
不一会后,小红醒了,她晃了晃头,揉着酸痛的脖子和胳膊从桌子上撑起上半身。
蓦然和对面的苏染的笑脸相对,小红眨了眨眼睛,这才惊觉过来她是睡着了,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弯腰给主子道歉。
苏染摆摆手,温柔地说道:
“算了,你也是累了,我不怪你,走吧,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回王府吧。”
一脸担心被主子责罚的小红将悬着的心放下,轻声道了谢,便随着苏染走出了茶楼
。
到了茶楼外面,小红回头看着茶楼大门上方的牌匾,问苏染:
“主子,这门上是几个什么字啊?小红认不全。”
“得月阁。”
苏染看也没看,说了茶楼的名字后,径自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前,小红赶紧跟上去,跳到马车上,坐在了车夫身边。
苏染回了王府,不提,第二天晚上,已经到达下一个城镇的南夜太初见到了他留在王府的暗卫。
暗卫将前一天苏染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了他,说道:
“王爷,苏侧妃去了一家叫得月阁的茶楼,在里面待了很久,至少有一个时辰以上。属下侧面问过她的丫环小红,小红说她当时睡着了,也不记得在里面做了什么。但属下明明看见小红从雅间出来去了后院,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才从后院返回到雅间。”
南夜太初沉声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继续监视苏侧妃和她院子里的丫环下人,全力保护王妃和两个孩子的安全,等我回来,再作打算。”
“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千陌和小包子们就在皇宫里呆了七八天了,皇太后和南夜帝为了让她和小包子们安心,甚至还派人将小影也接到了万寿宫。
这样一来,千陌倒也不好再找理由说要回镇国公府了。
她和三个孩子住在万寿宫的清凉殿,每天有人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如今的皇太后对她好得不得了,对千羽和千浔两个重孙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简直是对他们俩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千陌一方面感慨于她对包子们的真心喜欢,渐渐地不再介怀于老太后以前对她的态度,另一方面,她又担心长此以往,皇太后过了分的宠溺会将小哥俩惯出一身的坏毛病来。
所以,每每她虽不会当面打皇太后的脸,任她对包子们挥洒她的宠爱,但私底下回到自己的殿里的时候,她就会给小哥俩上课,告诫他们不可恃宠而骄。
好在小哥俩从小
被她教育得很好,基础打得好的结果就是,小包子们虽然调皮捣蛋,但从不会做越出底线和原则的事,对人彬彬有礼,对奴才和宫女也有爱心。
这倒是让千陌放下了心。
南夜帝对小包子们也非常喜欢,那天千陌就随口说了一句“进宫后先生无法给小哥俩上课了”,第二天,王府的授课先生就被接到了宫里,南夜帝准许他每天进宫给三个孩子上课。
好吧,既然南夜帝和皇太后做得如此周到,她便不再想着回镇国公府去的事情,也许皇宫里比柳府更安全呢。
这天,南夜帝照例在晌午前来万寿宫给皇太后请安,千陌坐陪在一旁,就听皇太后问:
“皇上,你今天为何闷闷不乐呀?是不是初儿他们有关灾情的折子传回来了?灾情很严重吗?”
南夜帝对这位母后倒也不隐瞒,他点头道:
“确实很严重,初儿、毓儿他们陆续传了灾情的报告回来,整个南方旱情之广之重,让人震惊,大部分良田已成焦土,粮食断收,每天都有很多人饿死在路边,据说除了吃观音土裹腹外,有些地方甚至还发生了吃人的惨烈事件。”
皇太后一听也皱起了眉,“这么严重了么?那得想想办法了,开仓济粮了吗?”
南夜帝点点头,眉头依然深锁:
“南方各灾区的官粮早放完了,朕收到初儿他们的快报后,今天早朝的时候命人将京城的储备粮也调了一大半过去,同时还命令北部地区未遭灾地区也速调救济粮到南方各县,可朕和大臣们算了算,依然有很大一部分缺口,前几年因与北方的乌月国打仗,国库也不是很充盈,想去邻国买粮,只怕也是杯水车薪。”
皇太后闻此也是一筹莫展,千陌见状,想了想,启唇说道:
“皇上,太后娘娘,我的千石记挣了些银子,我愿意捐出一千万两白银赈灾,如果这些银子还不够的话,太初建立的无夜山庄也有些家底,我可以替他作主,再捐二千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