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现在对南夜太初的感情很复杂,深爱依然在,每个夜里,小包子们都睡了后,夜阑人静的琼蕊苑里,大约就只有她一个人是睡不着的。
南夜太初两次道歉,都被她赶走了,现在他不出现了,她又想起他来,她是如此地思念着他,想着以前他对她的种种的好,可她心里被欺骗的怒气又难以消融。
一会爱,一会恨,一会想念,一会愤怒,她都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要疯掉了。
有时她自己都忍不住抱怨:南夜太初,你就不能再来道一次歉吗?还是这是你的计策,就为了看我失眠难过,先向你示爱,你才高兴?
被自己的心思折磨得失眠的她,每天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起床,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小包子们、丫环们玩乐着,没有崩溃倒下,还真要算她意志力强大。
这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想知道某个王爷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的受着折磨,为什么过去这么些天了,再也不来找她解释道歉,难道真的是他放弃了吗?
她要变被动等待为主动出击!不管是好是坏,总要在两人间做个了结。
叫来夜魁,千陌脸色平静,她把玩着手里做好的那只绣球,云淡风轻地说道:
“夜魁,我有件事情得麻烦你去做,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夜魁挺着胸脯,吹着大胡子,说话甚是恭敬:
“玉璃郡主,有什么需要魁做的,您尽管吩咐。”
“你太客气了,以后还是不要叫我玉璃郡主了,就和红翡她们一样称我为柳小姐就行。”
夜魁点头应是,千陌话头一转,说出了她的打算:
“夜魁,你带着人去闹市区人流密集的地方帮我搭个高台,需要的银两我会给你,我就想知道这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搭个高台很简单,如果再算上买木材的时间,也就半天的时间能搭好。”
夜魁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报出了所需工时,完
了,他不解地问道:
“柳小姐,您要搭这个高台作什么用?您又不会武功,难道是要开个赌石赛?”
夜魁忽然想起千陌的拿手本领赌石,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可以做为她搭高台的用处了。
千陌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我不办赌石赛,只不过是,想来个抛绣球招亲罢了,不过,你刚才提醒我了,来个比武招亲也不错,或者比才艺招亲,也行,嗯,容我想想。”
夜魁一听千陌轻描淡写的这话,脸色立马变了。
天呐,他家公子可是心心念念着这位柳小姐呢,还在想着试图挽回她,准备娶她进门当王妃呢,柳小姐倒好,她的气还未消,现在居然要办个招亲比赛,这这这……
不行,他得赶紧通知他家公子去!
夜魁此时也不笨了,他聪明地没有像以前那般鲁莽,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柳小姐您是让俺现在就去办这件事,然后明天招亲吗?”
他得先将千陌的计划打探清楚,然后汇报给公子,让公子及时想对策。
千陌瞥了眼略显紧张的夜魁一眼,随即垂下眼睛,将绣球上下抛了几次后,淡淡地说道:
“此事不宜拖,你们今天就去搭台子,什么时候搭好了,我就什么时候开始招亲,你带着人先去办这事吧,我要想想具体以哪种方式,什么步骤进行。”
接着她又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万一今天招不到合适的公子王爷世子怎么办?要不要明天继续?直到招到满意的未婚夫婿为止?嗯,我看也不错,这选相公不能将就凑合,宁愿花点时间,也要找个最好的。”
夜魁听得胆战心惊,心里那个急哟,恨不得马上将情报报告给公子,于是,他躬了躬身:
“柳小姐,既然如此,那魁就先支了银子去办这件事情吧。”
“嗯,你们速去速回,我在府里等你的消息。
”
说罢,千陌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夜魁,挥了挥手,笑眯眯地将他目送出了门。
夜魁走到院子里,朝那三个正与小包子们闹着玩的侍卫挤了挤眉眼,将莫名其妙的三人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了一会,又不时回头朝正厅里悄悄看了看,这才与面带吃惊之色的三人大踏步走出了琼蕊苑。
南夜太初这些日子其实也不好过,他虽然派了夜魁几人来保护千陌,他自己却不敢再来“骚扰”她了,万一她又不听,又将他赶走了咋办?
还是等她的气消下去了再说吧。
不过,虽然白天不敢,晚上他还是悄悄都来了的,每天晚上,夜深人静之后,他都会悄悄藏身在院子里大树上,静静地透过紧闭的窗户上由灯光折射出的倩影,来判断哪道身影是他心爱的陌儿。
于是这么些个夜晚,他都是在琼蕊苑外的树上度过的,每天二更过后来,四更时走。
南夜京城虽然是春城,但冬天的晚上还是蛮冷的,所以这位痴情的逍王,突然之间就华丽丽地感冒了,然后他仍然带病坚持来,以致于他重感冒发烧,卧病在了床。
好不容易躺了两天,吃了药,烧退了,他心里的挂念日益深切,便盘算着等养足了气色,再去向千陌道歉。
这天,他刚喝下一碗比黄莲还苦的药,正躺在床上批阅着因病倒而积攒下的公文,夜魁就被下人带进了卧室。
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夜魁,南夜太初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沉声问道:
“魁,你不是应该守在陌儿身边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是不是陌儿他们母子出了什么事情?”
夜魁进到卧室里,闻见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又见公子躺在床上,一脸憔悴蜡黄,便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他大步跨上前,走到床边,弯腰问道: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旧疾复发了?九弦公子不是说治疗得差不
多了吗?难道他是骗人的?你等着,俺们去找他去!”
说罢,夜魁转身就要往外走,南夜太初赶紧叫住他:
“你回来!魁,我没事,只不过是前些天发烧感冒了,吃了几副药已经好了,你不要担心。”
夜魁这才长出了口气,端起一旁温热的茶水,递给南夜太初:
“公子,您嘴里一定有些口干,喝点热茶吧。”
南夜太初摇摇头,盯着他追问:
“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陌儿他们母子出了什么事了?”
夜魁这才想起要事,赶紧放下茶杯,将千陌要搭台招亲的事说了一遍。
南夜太初一听,不淡定了,虽然将先前的担心放下了,另一颗想打千陌屁股的心又升上来了。
这个小女人,还真会想着法子给他寻不开心!
她居然敢背着他去招亲,还故意通过夜魁的口将这事透露给他知道,这是摆明了要气他啊!
哼,陌儿,只要你敢搭台招亲,我就敢拆你的台,将你的招亲搅黄!你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靠近你!
将手中的公文放在一边,南夜太初想了想,沉声吩咐道:
“魁,既然陌儿吩咐你做事,你就按她的要求无条件地去做,做得好,不仅她满意,我也会有赏。”
夜魁满心指望他家公子会生气、愤怒,然后跑去找柳小姐交涉,道歉,然后两人和好如初,然后皆大欢喜,没想到南夜太初居然轻描淡写地让他照办。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公子不爱柳小姐了?对她失望了?所以才会不在乎她招不招亲了么?
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几个刚刚喜欢上柳小姐,觉得她和公子是很般配的一对,她比那个苏染好太多了,这怎么公子这边就变心了呢?
想不通的夜魁从王府卧室里出来,摇着头与等在外面的阿成三人照了面,哀声叹气地往外走。
阿成他们赶紧跟上去,不解地问
道:
“魁,你怎么垂头丧气的样子?公子怎么说?是不是不让我们帮柳小姐搭台,是不是要我们一定要阻止柳小姐做这种傻事?”
夜魁将公子的决定告诉了三人,无奈地说道:
“走吧,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俺们就照办吧。”
阿成因为受了千陌的恩,被她及时救了一命,所以对她印象非常好,巴不得她当公子的王妃。
这个时候便动起了脑筋,他决不能让一对有情人因为闹了一点点小矛盾就分道扬镳,他要破坏这个招亲计划。
转了转眼珠,阿成提了个建议:
“依我看,咱们得帮公子一把,不能让别的男人将柳小姐抢走了。”
“怎么帮?公子都那样说了,明显他是放弃了,俺们几个顶什么屁用!”
阿成以一副情感专家的姿态说道:
“魁,你可真笨!公子那样说不过是一时自尊受伤罢了,等柳小姐真的投怀别抱的时候,他不定多伤心后悔呢!难道你还没看出公子对柳小姐的深情么?”
“那你说接下来咋办?”另外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阿成,等着他出主意。
阿成耸了耸肩:“怎么办?一个字,拖!”
“拖?”
“对,咱们今天在街上逛一圈,然后晚上回去琼蕊苑,就说没买到合适的、足够多的搭高台的木材,等明天再去想办法,明天咱们再找一个借口,这样,拖上个几天,台子没搭好,公子想通了,放下自尊去找柳小姐道歉了,两个人一和好,这招亲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阿成将拖的具体法子一讲出来,立刻博得了另外三个人的夸赞,夜魁劈头就是一拳打在了他的前胸上:
“好你个阿成,没想到你的脑子蛮好使的,俺看这个法子不错,就这么办!”
于是,四个人在京城里晃悠了一圈,又回了无夜山庄的宅子,与夜魅和其他几个弟兄聊了天,到了临近傍晚,才回了琼蕊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