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九弦和包子们在外面玩得很嗨,一时还回不来,千陌在京城的日子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冬至。
冬至是皇太后七十二岁的寿辰,南夜帝本想连办七天,被皇太后阻止了,说她这么大把年纪了,大办的话没必要,她也没精力天天在寿宴上应酬,就在生日那天将京城里的王公大臣、有头有脸的名门绅士和他们的家眷请来就行。
这段时间,由于沸沸扬扬的采花贼事件,以及艳倾公子的粉钻被盗案,闹得人心惶惶,夜枭和南夜太初两人都将千陌的安危放在了心上。
两人就像约好了似的,夜枭白天必抽空陪着她往返千石记,每天将她送到后就匆匆离开,等到傍晚时分又来接她送回镇国公府,有时留下来吃饭,有时就匆匆离去。
南夜太初白天要上朝,还要履行卫尉中郎将的职责,所以白天没空,晚上倒是每晚必回缓归苑,他还利用职权抽调了一队侍卫在镇国府高墙外巡夜。
千陌曾经抗议过两人将她当小孩子需要保护的“幼稚”行为,可是,抗议无效,两人继续我行我素,白天黑夜交替守护在她身边,让她在恼火之余,又觉得甜蜜温暖。
夜枭也收到了皇太后寿辰的请贴,千陌很高兴,两人终于有机会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在正式场合出现,于是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做两套情侣服穿着一同亮相。
夜枭却告诉她,冬至那两天他正好没空,无法赴皇宫的宴会,只能下次再陪她了。
真是让她空欢喜了一场。
冬至这天一早,千陌精心梳妆打扮过后,便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和柳鹏程、柳千紫、柳云昊同乘一辆马车,进了皇宫。
柳千紫年纪也不小了,柳鹏程给她订了门亲,对方是柳鹏程世交的嫡子,这位世交只是个
四品的官,他的嫡子最近谋了个七品的小官在做。
柳千紫不情不愿,嫌对方家世配不上她爹正二品的身份,但柳鹏程却不在意家世背景,只要人好正直肯上进就行,这位世交嫡子踏实肯干,颇有前途,所以便拍板,和世交当上了儿女亲家,只等年后千陌出嫁后,就着手柳千紫的婚事。
柳千紫和柳云昊对千陌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当着柳鹏程的面还礼貌客气地叫她一声姐,背着柳鹏程的时候,就是一副路人模样了。
千陌也不介意,她从来就没将他们俩放在眼里过,只要别来惹她就行。
马车上,柳鹏程问她:“陌儿,夜枭不和你一起去赴宴吗?”
“他忙。”千陌简洁地回答了原因。
柳千紫“嗤”地笑出声,在旁边意有所指地道:
“爹,六姐夫去不去有什么打紧,反正不是还有一个逍王殿下住在我们府里么?有他陪着六姐,您还怕宫里的人欺负她不成?六姐还真是好福气,和富可敌国的夜庄主订了亲,又有情痴王爷紧随左右,真是让人羡慕!”
这话里透着浓浓的酸意,以及挑拨之意。千陌却是勾唇浅笑,静静地看着千紫,一副“我就是拽就是有人护着你也只能嚼嚼舌头”的神情。
“放肆!千紫,你是怎么说话的?这般大了还拈酸吃醋,都是你们的娘没有教好你!以后你再这样,爹不带你出席任何宴会了。”
柳鹏程生气了,狠狠地训斥了柳千紫一番,直将她说得低下头,不作声,他才转向千陌,认真地说道:
“陌儿,逍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都订了亲了,他还住在府里,也确实是会让人说闲话,要不爹找个机会,去和他说说?”
千陌还未答话,柳千紫却在此时抬起了头,忍不住得意地插了
一嘴:
“就是,我早就觉得逍王爷天天在府里晃荡着不好,夜已经很深了,他人也还在琼蕊苑里坐着,这实在是不妥,府里的下人们都议论纷纷,说……”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再说就将你丢下车去!”柳鹏程实在不喜欢这个女儿的不知深浅和不懂分寸。
千陌赶紧搂着他的胳膊,清脆地说道:
“爹,您别生气,咱们来说逍王殿下的事情,如果您能说服他搬离镇国公府就最好不过了,他这住的时间也忒长了些,等会进了宫,皇太后指不定还要找我说这件事呢。”
“唔,爹也担心啊,人言可畏,以前你没定下亲事还好,现如今,大婚的日子也定了,他还在府里住着,确实会让人闲话,等会我在皇宫里瞅个空,和他好好聊聊。”
柳鹏程拍拍千陌的手,让她放心,她立即乖巧地说道:
“那就谢谢爹了。”
千陌也巴不得早点让南夜太初搬出去,他对她越好、越照顾,她就越有负担。
虽然她心里已经有夜枭,并极力排斥南夜太初,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在她的内心最深处,她其实是并不讨厌他的,反而对他有一种复杂的、说不清的感情。
有时午夜梦回,她发现自己刚才的梦里居然是南夜太初,让她吓了一大跳,赶紧给自己念紧箍咒,提醒自己要对他不假辞色,要和他保持距离,所以一般那几天她都会对他态度颇为不好。
南夜太初却是个好性子的人,无论千陌对他态度怎样,时好时坏,忽冷忽热,他都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和她开着各种玩笑,时不是吃点语言上的豆腐什么的,让她对他就是恨不起来。
最近,她发现自己有时候还挺期盼他晚上来琼蕊苑聊天的,不由有些恐慌,
她明明说过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的,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对夜枭以外的另一个男人动心呢!
她绝不允许自己这样!
所以柳鹏程的话正合她意,她不好出面,因为她赶了好几次,人家南夜太初都不当回事,依旧笑嘻嘻地住在府里,用他的话说,就是这样与美人更“亲近”。
如果柳鹏程能将南夜太初赶走,那就真是,太,好了。
皇宫很快到了,千陌收起思绪,跟在柳鹏程的身后下了马车。
此时的皇宫门口,却堵了长长一串马车,前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半天也动不了,柳鹏程是下去看看情况的。
结果千陌心里想着事,见马车停了,以为已经到了门口,她便也跟着下了车,她的七妹八弟却稳坐在车里没动弹。
下得车来,才发现是堵了。
真是奇怪,谁有本事,敢在皇宫门口堵车啊!
千陌跟着柳鹏程走到前面一看,就见皇宫大门口前的空地上,一辆马车被一帮女眷们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娇声呼叫着:
“艳倾公子,艳倾公子,啊,我终于遇到艳倾公子了,公子你快出来,奴家要再看你一眼!”
有女子甚至喜极而泣,用帕子不停地擦着眼角,嘴里哽咽出声:
“时隔一年,艳倾公子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公子一面,不,我还没见到,我一定要守在这里,等公子出来。”
……
艳倾公子?不就是那个被偷了粉钻的公子么?
千陌忽然想起丫头们在院子里的议论,好像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只是这艳倾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惊动了满京城的女人们堵在了皇宫门口,只为见他一面?皇宫侍卫也不出来维持秩序么?
千陌走到柳鹏程身边,四处张望了一眼,除了看热
闹的还是看热闹的,便问她爹:
“爹,怎么没人管一管么?皇宫守卫都干嘛去了?这样堵着也不是个事呀。”
柳鹏程皱眉说道:
“怎么管?你没看见那群人里头就有皇室的几位公主和老臣的女儿吗?卫尉侍卫只负责守卫皇宫里面和宫门的出入,皇宫外本就不属他们管的,加上公主们也在,索性不出声。”
千陌朝四周看了看,现在堵在外面的基本上都是些五品以下的官,他们敢怒不敢言,只是将车停在了宫门外,有心急的,便下了车步行到宫门外,从女人们的花裙子中挤过去,拿出请贴,进了宫。
她便对柳鹏程道:
“爹,既然没人管,那我们就挤过去吧,在这外面站着不是个办法,怪冷的。”
柳鹏程摇头,“不行,他们不管,我是要管的,这在宫门外聚众拦路,成何体统,管他是艳青公子还是艳红公子,他既然不出来,也该将道让出来!”
柳鹏程说完,就准备上前,却在此时,从皇宫里面列队跑出一队十几人的持枪侍卫,将艳倾公子的马车和他的崇拜者们围在了中间。
在侍卫的最后,走出了穿一身绯红色窄袖紧身武将服的南夜太初。
原来,刚才有挤进去的小官在皇宫的花道上议论宫门外被堵、众大臣进不来的事情,恰巧南夜太初经过,听到了,他在问明了情况原由后,因为卫尉是由他统领的,他便召集了皇宫里巡逻的一队侍卫赶来维持秩序。
因为隔着马车和一群疯了的花痴女人们,所以南夜太初并未看到柳鹏程和千陌,他在宫门里面高声喝道:
“是何人在此喧哗,阻塞道路交通?今天是皇太后大寿的日子,尔等速速散开让出道来,否则,统统抓起来,定责不饶!到时,休怪我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