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蕊苑突然就少了三个人,而且其中两个是特别爱说话的话痨,千陌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好在还有个千石记要她打理,光是每天去视察、看账本、设计新款式、策划营销方案就占去了她一整天的时间,倒也过得蛮充实。
偶尔有点空闲时间了,她便抽空和夜枭约个会、见个面,去桃花姐那里搓一顿,只是很久没有见到南夜太初,也不知道他的刀伤好了没有。
这天,和夜枭逛夜市的时候,千陌随口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说完,又怕夜枭吃醋不高兴,便画蛇添足地给他解释:
“枭,逍王爷他人现在就住在镇国公府里,又是为了救我们母子而受的伤,若是因此而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心里会非常不安,也会非常内疚的。”
“我明白,陌儿,你不用解释。”
夜枭牵着她的手在护城河边慢慢走着,随口问道:
“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你们?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千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得罪过谁,不过,我有直觉,还会有人来杀我。”
说罢,她便将当年被逐出门时在山道遇险差点死去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又将她曾经两次做过的梦也说给了夜枭听,再将那天被蒙面人截杀的情形描述了一番,最后总结道:
“我觉得五年前的我,一定是看到了或者说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会有人想要杀了我灭口,可问题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啊!要是能将那个梦做完就好了,我就能看到那两个人的脸了。”
千陌没有提自己被人给坏了清白的那梦,毕竟当着夜枭的面,她说不出口,但她想,以他的聪明,肯定能联想到她无缘无故失贞的事情上去。
果然,夜枭听了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上次在演练场要从梅
花桩上跳下来,原来你是想让自己受到危险的刺激后,能重新做那个梦。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你之后的一系列遭遇都可能与它有关了。”
千陌眼波流转,娇嗔道:
“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反应也太迅速了,这么快就联想到那次我做的实验,以后我还怎么欺负你呀?”
“没事,只要哪天你想欺负了,说一声,我让你尽情欺负,并甘之如饴。”
没想到夜枭的嘴也能说出这般甜言蜜语,实在是与他冷硬刚毅的外表有些违和感。
千陌伸出手搂住他的胳膊,笑得比天上的星星还灿烂:
“那可不行,我事先说的话,那欺负起你来就没意思了,像演戏,我要的是你不知不觉地上我的当,受我的骗,被我折磨、欺负,这样才有成就感!”
“行,都随你。”夜枭一口答应,极度配合。
千陌摇着他的胳膊,甜甜地说了句“你真好”,然后想起了什么,正色道:
“枭,说回刚才的话题,我原先一直以为是大夫人或柳千棠想置我于死地,所以才在我出京的路上设计害我坠崖,上次宝宝们在烟霞湖落水后,大夫人的表现明显是不知道我是被害的,她还以为我是真的遇险。”
“唔,这事我知道,那天我也在场,后来你爹还派人去花岩村找车夫丁大旺,结果他在你出事后的半年,也坠崖死了。”
夜枭的记性好,那天发生的事情,连人名和村名他都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千陌走得有些累,便倚在了一棵树上,双手环在夜枭的腰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觉得丁大旺的死有蹊跷,我出事后不过半年,他这个唯一的证人也坠崖摔得粉身碎骨,太让人怀疑了。而且,我上次去我城西的封地,远远见到了一个人,很像我认识的人,那个
人却一闪不见了,明显是不想被我认出,你能帮我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吗?”
初冬的夜里很凉,夜枭解开身上的狐裘,将千陌整个人罩在怀里,这才柔声说道:
“好,你将地点和人名告诉我,我马上派人去调查。”
“地点在我的封地,而且巧合的是,封地里有一个小村庄,正好就是丁大旺的老家花岩村。”
千陌窝在夜枭怀里,很暖和,说话的声音也懒洋洋地带了鼻音。
夜枭紧了紧怀里的小女人,沉吟道:
“这么巧?那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人,莫不是……”
“对,正是你想的那样。”千陌踮起脚,在夜枭耳边轻轻说了个名字。
“好,回去我就派人去调查,两天后给你结果。这段时间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虽然你很聪明,但毕竟你在明,敌人在暗,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我真不放心。”
捧起千陌的俏脸,夜枭声线暗哑地说道:
“要不,你跟我去无夜山庄住吧,宝宝们回来了,也让他们过去住,否则,让你一个人住在镇国公府,我真担心。”
“别担心,我没事的,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我上当受骗的,我小心防范就是了,况且,南夜太初还给我安排了一个暗卫,那天晚上还多亏了他呢。”
千陌要操心千石记的店务,也不放心她爹,所以怎么可能为了她自身的安全,而一个人跑到无夜山庄躲在夜枭的羽翼之下,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夜枭知道怀里这个小女人是有多么的倔强,她做的决定,别人轻易改变不了。
没办法,只好他辛苦一些了,多派些人手、多睁只眼护着她的安全就是了。
谁叫他爱着她呢!
既然她要玩,他陪着她玩就是了,只要她高兴!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也没什么大不了,谁要是敢动他的陌儿
,他定叫那些人有去无回,后悔终生!
将千陌送回镇国公府后,夜枭回了他在京城的秘宅,对夜魅沉声吩咐道:
“魅,速速将魉撤回,让他暂缓跟踪姽入云,我有新任务要交给他去办。”
夜魅答应一声之后,即刻走了出去,以他们特有的联络方式通知夜魉速回。
很快,夜魉便站在了密室里的主子面前。
夜枭走上前,悄声将新任务吩咐给他,他在听完后点点头,随即隐身离去。
夜枭沉思一会后,开始换衣服,夜魅在一旁担忧地问道:
“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吗?”
“唔,必须去,我怕陌儿有危险,这里就交给你了。”夜枭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他拍拍夜魅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密室。
夜魅在后头看着他家公子离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心道:
夜魁说得不错,这女人就是祸水,漂亮的女人就更是祸水中的祸水,简直就是王水!
公子那般冷静理智的人物,一旦爱起来竟会如此投入,几次都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真是不明智,但愿柳千陌值得公子为她付出,不要像以前那个苏染一样,若是她辜负了公子的一片真情,他们几兄弟绝不会饶过她!
千陌这天晚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醒来穿衣的时候,墨翠听到动静挑帘进来,一边给她准备洗漱的热水,一边高兴地说道:
“小姐,今天下雪了呢,京城有好几年没下过雪了,这雪要是下得大的话,明年小姐封地上的收成应该会更好。”
是吗?温暖如春的京城下雪了?怪不得昨天晚上很冷,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千陌推开门窗,一股清澈的凉意扑面而来,外面果然正在扬扬洒洒地飘着雪花,地面屋顶草木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一片晶莹。
墨翠怕她冻着,
赶紧去衣柜里翻出一件火红的貂裘给她披上,红翡也领着小丫环去管家那里领了瑞炭和火种回来,在屋里烧了几炉旺旺的炭火取暖,又给她准备了一个银色的小手炉拿着。
此时窗户已被墨翠关上,千陌便去门外看了会天,雪越下越大,天空也越来越黑,阴沉沉的,看来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等会只怕会下得更大。
千石记一时半会是去不了了,反正也没什么急事,就等雪停了或者小些了再去吧。
返身回到屋内,她便去取了卷书册,细细读了起来。
屋里门窗紧闭,又烧着炭火,看了一会书后,她有些想打瞌睡,便想出去透透气,又想起好些天没见着南夜太初了,不知道他在不在,伤好些没有,便放下书,带着丫环打伞去了缓归苑。
可能因为下大雪的缘故,这次南夜太初没有出去,千陌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书,屋里也烧了炭火,暖和得很。
看见千陌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亮,赶紧让座沏茶,千陌见他右手行动自如,想来伤势应该无大碍了,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胳膊上的刀伤怎样了?愈合了吗?”
“好多了,伤口早就愈合了,你看。”
南夜太初甩甩胳膊,以示无恙,又用右手沏了杯茶端给她,她又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气色,是正常的红润之色,这才放下心来,与他随意地聊着天。
南夜太初问小包子们怎么没跟着她过来,她刚要说他们和子九弦出京游玩,却被一个匆匆进屋的随从打断,说皇上召见,将他给叫走了。
千陌带着红翡又回了琼蕊苑,刚进院门,就看见一个千石记的小伙计正焦急地和墨翠说着话。
墨翠看见千陌进了院门,便朝她看过来,小伙计也顺着她视线看见了千陌,便慌里慌张地跑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