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将手中装铜鸢的木盒交给墨翠,便带着小包子们还有木图和娜朵去了城东的千石记。
谁知到了那儿,却没看见子九弦。
娜朵在这里曾住过两天,比较熟悉这儿,便将千石记里里外外、楼上楼下都寻了个遍,也没发现他的半个身影,不由有些失望,嘴也噘起来了。
木图拿手掌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无比严肃地说道:
“娜朵,王兄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一介庶民,配不上你高贵的公主身份,父王和母后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
“王兄,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说什么嫁不嫁的,你以为我们身份高贵,人家还瞧不上我呢!若是九弦哥哥也喜欢娜朵,娜朵才不会管父王、母后是不是反对,我的爱情我做主!”
娜朵恼火地推开她王兄的手,扭身抓着千陌的胳膊,央求道:
“好姐姐,你是千石记的老板,麻烦你帮娜朵问问店里的人,九弦哥哥去哪儿了,好不好?”
千陌倒不是一定要帮娜朵,而是她自己也很想找到他,她还有事要和他商量呢,可不想白跑这一趟。
点点头答应娜朵的央求,千陌拦住一个小伙计,看了他工作服上绣的名字,问道:
“小王,九弦掌柜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柳老板,小人也不知,掌柜昨天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说是去参加宫宴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哦。”
千陌放王伙计离开,有些纳闷。
昨天的宫宴到夜半散了后,大家都各回各家了,子九弦不回家又去了哪里?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会不会喝多了,醉在某个温柔乡了?
千陌正胡思乱想地担心着,从门外走进一个姑娘,恭恭敬敬地对着她福了个礼,说道:
“柳小姐,子掌柜昨天出去的时候对春桃说
,晚上不会回来,今天可能也会要晚一些才回,小姐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留个言给子掌柜。”
千陌定睛一看,觉得这个说话的姑娘浓眉大眼,肤色红润,很有些面熟:
“你是?啊,是那天在街上被我救回来的那个姑娘,叫什么桃的?”
“奴婢叫春桃。没想到柳小姐还记得奴婢,春桃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不用奴婢来奴婢去的,你又没有卖身给我,以后切莫再这样自称了,春桃,你在这儿还习惯吗?”
千陌纠正春桃的自称,关心地问起她在这儿的情况,春桃满脸感激地说道:
“柳小姐,春桃在这儿很习惯,他们都对我很好。”
“嗯,好好学好好干,赶快学上手出师,若是出色的话,开了新店,你可以派上大用场呢。我先走了,你们掌柜回来的话,就说我明天还会来找他的。”
千陌鼓励了春桃几句,便带着一行人出了千石记,在马车上,他问木图和娜朵:
“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左右今天我没什么事,就带着我的儿子们陪你们逛一天吧。”
娜朵没见到子九弦,有些闷闷不乐,便摇摇头说:
“随便。”
木图是只要和千陌在一起就很开心,所以去哪儿都无所谓,他笑眯眯地也是两个字:
“随便。”
千陌抚额瞪了两兄妹一眼:
“这京城可没有‘随便’这个地方,比不得你们萨曼兹国!”
千浔也瞪着圆圆的黑眼睛,好奇地问木图和娜朵:
“木图叔叔,娜朵姐姐,萨曼兹国在哪里?远吗?”
小包子的话刚落,一边的千羽双手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批评弟弟道:
“浔宝,你不能乱叫人啦。”
“哥哥,浔宝哪儿叫错了?”
千浔扭过头,扑闪着长睫毛,好奇地问千羽,三个大人也纳
闷地望着他,不知道千浔错在哪儿了。
千羽坐姿如钟,表情又酷又帅,声音却是萌死人的甜糯童音:
“你叫木图叔叔,又叫娜朵姐姐,人家是两兄妹好不好?浔宝你将辈份都叫乱了。”
“对哦,叫娜朵姐姐,就和宝宝们是一辈的了,可是娜朵姐姐好年轻啊,难道我们要叫她娜朵姨?或者叫木图哥哥?”千浔很是纠结。
“那可不行!你们得叫我木图叔叔,我可比你们高了一个辈份呢,和你们的娘是一辈的,不能乱叫。”
木图急了,赶紧纠正千浔的不恰当想法,生怕被他们叫成哥哥,他还怎么好意思去追求柳小姐啊。
千羽和千浔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回道:
“好吧,木图叔叔的叫法不变,那娜朵姨你不介意宝宝们将你叫老了吗?”
娜朵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小哥俩在那讨论称呼问题,听到他们问她,趴在千陌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好半天才勉强捂住嘴说话:
“没关系,你们叫我什么我都不介意,叫娜朵姨更好,这样你们的九弦叔叔就不会嫌弃我小了。”
千陌也在一旁笑弯了眼,正待说话,只听“吱~”地一声,马车停了下来,随即从外面传来张强的声音:
“小姐,前面路口被封了,好像是有重要人物经过。”
“是吗是吗?什么重要人物?宝宝们要看。”
两个好奇小包子听说有热闹看,忙不迭地从座塌上溜下去,掀开帘子站在了车夫张强的身边。
车上三个人也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
只见满大街都挤满了人,前面二丈远处的街心口被京城的侍卫们封了,将人群都拦在了这一头,另一边的长街空荡荡的,好像在等着什么人般。
远远地有梵音响起,随后是铿锵的拖长了音的宣告:
“日光城城主和圣女携圣童为吾皇秋祭献贺!谢谢国师大人城外亲迎!”
这道厚重的声音每隔一里便响起一次,渐渐由远及近,一条长长的队伍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走在前面的是两列披着大红袈裟,戴着黑色法帽的僧人,僧人左手持珠,右手一粒粒转动着珠子,口中低低地念着梵音法语。
在他们身后是手执仪仗的日光城城主亲卫队,大约有十几人,那道每隔一里便响起的宣告声便是由他们齐声发出来的。
这两队人从长街那头走到街心,转而左拐,往千陌他们马车的右边一条大街走去,那正是通向皇城南门的大路。
很快,这两队人走过去后,便是国师大人姽入云的豪华步辇。
八个壮汉抬在肩上的步辇,紫髹辇座,辇座四周雕有七彩云描金漆象纹,辇内布西域花毯,矮席、戗金座椅,铺深紫色织金绫缎褥,辇四周竖四根紫漆描金辇柱,柱顶在空中汇合成一个镀金的紫铜象顶,从柱顶垂下四片深紫色的薄纱帐,将辇中的人儿遮得隐隐约约。
一阵风吹过,卷起薄纱,姽入云那清冷妖孽般的容颜便骤然现在街上众人眼前,等人们仔细去看时,又被卷下来的紫纱给遮住了。
饶是如此,街上的众人仍是惊呼出声,毕竟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深居简出,普通人很难见得到他的真容。尤其是这届的国师姽入云,自五年前接任国师以来,向来很少在人前露面,市井里有关他的传闻也就愈发神秘了。
众人皆在心里感叹:国师大人原来竟长得如此年轻好看,真像个仙人呢。
姽入云的豪华步辇转过街心后,再出现的是日光城城主的马车,与千陌在日光城城主府所见到的金碧辉煌不同,这辆四匹马拉的马车相当低
调,黑金髹的车身,没有豪华亮眼的装饰,除了大以外,可谓普通之极。
此时车帘被卷起,城主木海清的红脸膛上带着亲切又热情的笑,频频向街上的众人挥着手,显得非常亲民。
城主的马车后面,又是一张敞篷马车,这张马车是从后面开门上下的,车身很长,整个车身蒙着纯白的绸缎,上绣七彩的孔雀图案,车里面围坐着十个粉雕玉琢的男童,他们穿着统一的杏色小长袍,正提溜转着大眼好奇地望着街上欢呼的人们。
这大约就是秋祭上用到的圣童。
千陌转着心思,不知道这圣童在秋祭上派何用场,这么小,应该不会杀掉或烧掉献祭吧?
回头问问子九弦或她爹去,但愿这古代南夜国的秋祭不会那么残忍,用活着的男童作为牺牲。
不过真奇怪,为何只有男童,没有女童?
她记得以前看历史的资料,一般迷信的人们要么选择圣女献祭,选童子的,都是成双成对选的,单单只有五对男童的,她还从未听说过也未看到过相关资料。
“哥哥,浔宝好像看到熟人了。”
攀在张强肩头坐着的千浔忽然对千羽说道:
“快看,就在刚刚转过去的那辆敞篷车上,靠里面坐着的那个,像不像我们在日光城认识的小浩哥哥?”
千羽顺着千浔的手指方向伸着脖子看过去,刚好那辆马车转了个弯,往皇宫前的那条大道绕过去了,他只看到个侧脸。
侧脸是挺像他们在客栈认识玩耍过几天的小浩,不过……
“小浩怎么可能会是圣童,他还说他要和他的爹娘去寻他的姐姐呢,也许只是长得相像吧。”
千羽否定了千浔的想法,拉着他的小手指着后面过来的一辆马车道:
“浔宝快看,这辆马车里坐着的不是木凝烟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