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勾起了自嘲一笑。
此时，她的那些问话都瞬间失去了意义。
若还不明白亲疏远近的分明，便是不知礼数了。
“对老太婆很失望？”洛老太太睁开眼睛，苍老的眸子看着云妙，十分平静：“待你做了一家之主之后，便懂得老婆子的不易了。”
云妙回视她：“或许您有逼不得已需要的考虑，可是人都有感情，而非草木。”
意思是，在权衡利益之前，可想过人心都是肉长的。
“想与洛府两清？”洛老夫人问。
“既无信任，又生隔阂，为何不两清？”
可谁知洛老夫人却转动着佛珠缓缓道：“这一年，有洛府的庇佑，你也没吃什么苦头，而且你想借洛家去花会，想要两清恐怕没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老夫人还想云妙做什么便直说吧！”云妙笑了，笑容清浅而嘲讽。
她是人，有感情的。
这一年，是真的把老夫人当成自己的奶奶在照顾，悉心照顾。
却未想，一年的感情抵不过家族的利益。
况且，她也从未想过要动他们洛家的利益。
是洛老太太不信，亦或者任何可行性都要抹杀。
洛老夫人目光落在云妙的脸庞，完全抓住她的心理：“你从未跟我提过什么要求，突然想去花会应该有非去不可的原因。所以我后来想想，或许是老婆子想的太复杂了。那些贵族们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面丑而厚此薄彼，瞧不起咱们洛家。而你这脸，即使有多余的想法也无用。反倒是梦儿她们心思单纯，没什么心计。但是你会医术，比她们聪明。若是能护着她们安危并夺得花神之位，那也算是了却老婆子唯一一桩心思了。”
云妙自觉自己识得了人心，却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
害怕她拒绝，所以以花会为诱。
“花神之位各凭本事，这个云妙爱莫能助。”云妙道。
而洛老夫人却是不担心，她知道云妙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一年，老婆子待你不薄，这是老婆子最后一点心愿了。”
“是否我完成这件事，便能彻底与洛府两清？”
果然，沉默片刻，云妙问道。
洛老夫人点头：“自然。”
她知道云妙重情义，所以以花会为引，感情牌为底，她定然会犹豫。
到时候，她的所有利用价值都用完，离开洛府也无所谓了。
往年来，有关家族仕途的任何花会，都是血雨腥风的很。
所以，她替自己的孙女们谋划又有什么错？
“我唯一可以做的，只能是替老夫人尽量护住她们不受伤害。但是五位小姐身份尊贵，想必也不屑云妙的帮助。”云妙自觉自己不是神，可以替那五个草包做出什么大成就来。
她只想去花会探查自己关于身世的事情，花会代表着新的圈子，或许会有娘亲的消息。
再者就是与洛府彻彻底底的了断。
洛老夫人也知道这个要求很难，便是妥协：“你尽力便好。”
云妙离开祠堂。
答应洛老夫人的要求并非是跟洛府妥协。
毕竟她只答应陪同，可并没有承诺真的能帮她们其一谁坐上花神之位。
在今日见到萝颜之后，云妙确定了花会自己不能不去。
既然此时萝颜出现在这里，那么她也定然很大可能也会去参加花会。
＊
京城。
“这些是这次参加花会所有女眷的名单。”萝颜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城，已然是深夜。
她手中拿着一大叠画像和名单想要闯入寝卧，却被临风拦住：“阿颜，交给我吧！爷身体不适刚躺下。”
“王爷的旧疾又复发了？”萝颜担忧，望眼欲穿寝卧方向。
临风点头忧虑：“嗯。”
“我想去看看王爷。”萝颜说着便想往里面闯，临风拦不住她。
然而就在萝颜刚把门推开一半时……
“咳咳……”里面传来穆兰笙虚弱的声音，十分冷淡：“出去！”
吓得萝颜立马收回了腿，眼含温泪，委屈的把手中的资料丢给临风便跑开了。
临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才进入寝卧当中。
他如何不知道萝颜对王爷的心思？可是他们是王爷的贴身护卫，若是有这等冒失的想法才是逾越。
此时他才并未想着去安慰。
靠在床上的穆兰笙，面容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减半分妖孽，潋滟的眸子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气质却依旧清冷的让人觉得疏离。
他的身旁有长方照顾着，长方手中端着一碗中药，实则只是单纯的补药。
临风恭敬递上手中的画卷和资料道：“这些是海城花会的所有资料，里面有所有参加花会女眷的画像资料和名单，还有各大世家的背景和关系。”
穆兰笙伸手接过，然后一一大概翻阅了两眼便是累了一般：“你退下吧！”
临风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恭敬退下。
待临风离去之后，床上的穆兰笙便直接起身。
他披着中衣，缓缓步行到书桌前坐下，便拿着一张张画像开始细细翻阅起来。
画中美人蒲柳之姿，风情各种，他却匆匆一扫未多停留半秒。
长方见此也是立马放下手中的中药，一样跟着穆兰笙查找旁边的一叠的画像，然后失望的道：“没有云姐姐。”
穆兰笙的手一顿，轻叹：“你怎知…”
“长方又不是傻，虽然您关心海城的各方势力是否和二王爷牵扯上，但是没必要要看这些女眷们的画像。您定是还在找云姐姐对不对……”长方眼睛温热：“可是长方知道，云姐姐已经死了，已经回不来了。”
他一年前便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王爷，您放弃吧！长方不愿看到您如此模样。”
穆兰笙合上所有画像，烛光的阴影在他的眼帘下晃动，眸中的思绪也仿若忽明忽暗：“但海城的花会，本王想亲自去看一看。”
＊
清晨。
云妙是被衙役搜寻的声音吵醒的。
卧室门被狠狠拍着，外面传来了洛箐儿嚣张的声音：“云妙，赶紧开门。”
云妙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打开门，就看着洛箐儿带着一群衙役站在自己面前，并且指挥着身后的衙役：“先搜寻她的房间。”
衙役们匆匆而入，挤开云妙。
云妙目光冷漠的看着洛箐儿：“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