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竹林,穆兰笙回到了府邸。
书房内,穆兰笙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外面梧桐树的景致,淡淡的道:“福苑让人打理了没?”
“回王爷,每几天都会有人清扫。只是……”夜风欲言又止。
穆兰笙随手从桌旁抽出一本书籍,翻开:“有话便说。”
“爷,云姑娘已经去了一年了,您替她买下宅子常年让人看守也是荒废着。我知道您心里放不下,可是今日也听命天士说了,人已经死了。”夜风不想自家爷还从这件事情里走不出来。
穆兰笙却是缓缓抬起头看他,窗外的光影落在了他精致的面庞上晕染了一层绝色,男人的瞳孔也是印成了浅浅的金色,如光明神主一般矜贵,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夜风:“你是觉得这事是我的心魔?”
“爷,难道不是么?”夜风也不怕了,盯着胆子说出口。
穆兰笙却是心平气和,“非也,即使她不在,该是她的东西就是她的。这并非是本王的执念,而是……”
他的思念。
这思念,来的奇妙,伴随着三年的时间,那双清透的眸子依旧能如同阳光一般穿透他的心口。
往事如烟,他只是不想忘记。
“那王爷为何如今一切安稳了,都不曾动过纳妃的念想?”夜风问。
穆兰笙长指落在自己的腿上:“你觉得本王这身体,配给人家姑娘做夫君么?那些达官显贵的名门嫡女,谁想受这般委屈?”
“王爷何必妄自菲薄,那些求亲的帖子都堆满了陛下的御书房。明明就是……王爷您自己不愿意。”夜风道。
穆兰笙微微沉下了眸子:“别人想求取荣华权贵,拉拢本王,不代表本王,就必须得接受。夜风,你何时如此逾越不知分寸了?”
“夜风自愿受罚。”夜风惶恐的低下头去,知道穆兰笙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也不是他要提,而是陛下一直担心王爷孤家寡人怕长时间这样心郁成疾。他也担心。
穆兰笙合上手中的书,已然没有了再看的欲望:“召话给萝颜,让她去一趟海城,查询一下花会的信息。”
夜风眼睛一亮:“爷您想清楚了?”想找个伴了?
“那命天士绝不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他话里有话。”穆兰笙却是目光看着虚空处若有所思的道。
夜风才反应过来自家爷根本没放弃,禁不住吐槽道:“爷,您怎么会信这老神棍?当年就没靠谱过。”
若是靠谱的话,爷的腿岂不是早就好了…
而穆兰笙却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他道:“自己去燕营领罚,再把长方叫来。”
“是!王爷……”夜风欲哭无泪的退下。
长方如今已经长成了少年郎的模样,虽然依旧面容青涩,眉目之间却多了几分昔日不曾有的成熟稳重。这三年来,他刻苦学习医术也是有所小成,如今已是穆兰笙身边的专属大夫,虽然年纪小可是处理一些小问题却不在话下。
听到穆兰笙的传唤,立马走进了书房之中,恭敬的道:“王爷可有事吩咐长方。”
看着长方,穆兰笙缓缓的从椅子上起身,并且迈腿走到了书桌前:“这段时间的药方再调整一下,就说本王身体不适,旧疾犯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看着他这番模样,若是夜风在此,一定会十分震惊。
这腿,哪里还有任何残废的模样?
没错,如今穆兰笙的双腿已经和常人无异,但是因为方便之余,也只是告诉了长方一人而已。
长方本也疑惑为何穆兰笙明明腿已经康复如常为何还要伪装成残疾的模样?
然而这三年来的时间,也慢慢明白了王爷的苦心。
外面的人虎视眈眈,还有皇位之争的忌惮,王爷也只能继续扮猪吃老虎了。
……
“王爷可是要离府?”长方领悟。
毕竟这近一年来,只要王爷要单独出府,便会让他这般作弊。
“我想过几天去一趟海城。”穆兰笙下了决定。
长方疑惑:“海城?那里可有什么特殊么?”
“诰命夫人与玉贵妃关系甚好,此时选择在海城举办花会并且还召集了民间许多有名望的富商,我想此事绝非那般简单。玉贵妃是穆霖渊生母,若是她想替穆霖渊谋划的话,你觉得除了权势之外还有什么呢?”穆兰笙淡淡开口。
长方自然是不懂这些的,虽然这一年在临风的嘴里听说过关于京城的各大局势等,却还是不明白关于这些皇室之间的心计城府会谋划到何种地步去。
穆兰笙执起笔在桌面的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商字,冷笑道:“玉贵妃很聪明。这做大事除了权势之外还需要的便是财力。以花会为由,集结各大巨商,再选拔神女,缔结联姻。小小的商户之女不会霸占正妃之位,却能资助不少的财源,为穆霖渊暗招兵马提供雄力。”
“二王爷要造反?”长方只似懂非懂最后一句,一脸震惊。
穆兰笙却是摇头:“是也非也,他召集兵马不过是为了铲除异己,以备后续。但是我却不得不防……”
“可是爷您孤身一人去往海城,长方如何放心?不如让夜都领随您一起去。”长方道。
穆兰笙拒绝:“除了你,还无人知道本王的腿已痊愈。”
“为何不告诉夜都领他们?莫非王爷信不过他们?”这是长方这么久以来最疑惑的问题。
穆兰笙便道:“夜风虽然衷心,却太过感情用事,不够理智。”
就说瞒着他,一直都替父皇传递他生活起居之事,他都是知道的。
若是父皇知道他的腿已经完好,就比如刚才的婚姻之事,便也会迫不得已。
既然瞒一个,还不如都瞒了。
现在这样,挺好的。
“可是王爷一个人去海城这么远的地方,长方还是担心。”当年的阴影至今如影如随。
而穆霖渊却道:“我自有打算。”
其实相比起这个原因,这花会从简吟之的嘴中说出来那刻,他便觉得事情定然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