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面如死灰的杨景衡看着杨清儿此番举动时眼睛微微一亮。
若是三王爷能够看上清儿的话，那岂不是……整个杨家都能死灰复燃？
“不必言谢，你该谢的，应该是纸上的这人。”穆兰笙突从怀中缓缓拿出那张卖身契，轻轻的展开：“可认识？”
他目光锁定住杨清儿的表情，并没有错过杨清儿在看到云妙的名字，神色一闪而过的厌恨。
“回王爷，这不过是杨府死去的一个侍女。为何王爷会让清儿去谢她？”杨清儿疑惑不解，为何穆兰笙会拿出云妙的卖身契？
穆兰笙便是轻轻抬手。
夜风立马领悟过来，一把随便抓起一个和杨清儿年龄相仿的女眷，然后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问道：“这个云妙以往可是这杨府的侍女？”
夜风现在是终于明白王爷为何会亲自来这杨府了。
原来这杨府竟是云姑娘生前居所。
“是……不……也不是。”那女子吓傻了，结巴道。
“什么是也不是？若是你敢撒谎，那便不是简单流放那么容易了。”夜风冷笑道。
被抓住的女子是杨府三姨娘的女儿，平时与杨清儿速来不对付。
怪爹爹宠爱都在杨清儿的身上，她内心早就满是怨言。
此时立马手指向杨清儿的方向道：“是她，这云妙是爹爹买来给她做替命鬼的。”
替命鬼？
穆兰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继续！”
“三王爷，别听她胡说！杨念儿你疯了！”杨清儿一改刚开始的温柔，眼神凶狠起来看着那头的杨念儿怒道。
杨念儿一咬牙，“我就要说，反正现在也没人可以护着你了。回三王爷，算命的说我二姐从小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六岁生辰。所以只需要买个同年同月同日并运势好的女子养着，再在我姐生辰那天以命换命，便可让我二姐活下去。所以那云妙七岁便入了咱们杨府，从小便受我二姐折磨，并且每年都实行了抽血之术。就是十指放出满满的一碗血来给二姐喝下，直到二姐喝到十六岁时再把这云妙杀了，便能让二人以后命势更替。”
听着这一残忍的操作，夜风都是愤怒不已：“荒缪，这等邪术你们竟然也信？那可是个七岁的娃娃。”
他怎么也不敢想，云姑娘那等天真烂漫的性子，竟然从小是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的。
穆兰笙一身的寒气越来越重，声音低沉：“继续！”
“虽然只是放血就行了，也算不得太过难受，只要日后补回来便行。可是二姐却性子残暴，从小喜虐待那云妙为乐。不是鞭打便是关入柴房饿个三天三夜，然后冬天穿着薄薄的衣衫跪在外面几个时辰，甚至吊在水桥下方也是常事。所以那云妙能活到十六岁已是奇迹，明明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却没想到自己也要成为二姐的替命鬼，最后死于一把大火。”杨念儿早就想说了，就杨清儿这恶毒的性子，怎么能得到爹爹的偏爱的。
夜风听着心里头都十分难受，他实在没想到云妙活着的时候竟然这般的生不如死。
也没想到，杨清儿年龄不大，却手段如此毒辣。
“你本身就不想让她活着，为何还不对她好一些？”夜风怒视杨清儿道。
这样起码后来遇到他们的时候，她前面遭受的罪也会好很多。
杨清儿跪在地上，一直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在说谎。”
可是夜风却剑指其他侍女们一一对峙，所有的下人都说了实话。
“二小姐性子，喜怒无常，平时对我们非打即骂。更不要说云妙了，简直就是小姐的出气筒。”红云也是跪了下去，小心翼翼的道。
“你个贱人！”杨清儿看着红云，气的忍不住扑了过去。
却被夜风一脚踹开。
穆兰笙阴冷的目光落在杨清儿的身上，他的面色依旧很平静，平静的近乎可怕：“岸河桥那家乐坊不错，就这样安排吧！”
一旁听了半天大气都不敢喘的公公立马恭敬的回道：“是，杂家知道了。”
岸河桥的乐坊出了名的腌臜，虽然说早就要被关停，却因为三六九教势力复杂而搁浅。去的客人是一个比一个变态，经常闹出死人的事来。所以里面的姑娘们，自然进去便是生不如死，逃不掉的。
“不，不要，王爷，求您救救清儿。”杨清儿虽然不知道穆兰笙的安排有何特殊，但是直觉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此时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便可决定自己日后是否安稳。
可是穆兰笙却是无视她，淡淡唤道：“夜风！”
“爷！”夜风立马走到穆兰笙的跟前。
“带我去她的居处看看。”穆兰笙言。
夜风指着杨念儿：“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表现的好……”
杨念儿立马高兴的站了起来：“是是是，请王爷跟奴婢来。”
现在哪里还不知道，穆兰笙是怒发冲冠为红颜。
虽然也不知道这云妙早就死了，怎么与三王爷结识的？毕竟一肚子疑惑，她也不敢问。
破旧的院落虽然已经被烧毁大半，却还是能依稀看出原先的轮廓。
这里杂草横生，位置偏僻。
甚至地面都有许多食物干涸的痕迹，满是异味。
穆兰笙在院子之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一往一幕，都是她的只言片语。
“你不懂了，这种自由。”
“哇，都是纯天然的菜品啊！”
天地辽阔，她向往的原来只是那般简单的自由。
即使是农田瓜果都能让她充满了真诚的满足。
穆兰笙从未曾想过，云妙那永远洋溢着快乐的脸庞，竟然是从地狱里渡过来的。
“云姑娘确实心地善良，为人单纯，可惜……唉……”杨念儿只是个庶女，很多事情她一但干涉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平时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是她无辜么？
自然是不无辜的，毕竟她也属于杨家的一份子，此时的正义也不过是自己身处绝境时的自保罢了。
不过因为她这几句真言，穆兰笙离去时，给她安排了京城的乐坊。虽然不必如杨清儿那般的会受到的非人折磨，可是京城乐坊，水也不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