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右相府派来的是府上管家,身边还带着十来人,架势不小。
淮安侯府的人在门口拦着,场面瞧着颇有硝烟味。
苏锦出去时看到这幅场景,本就悬着的心一下子被怒火填满,责问道:“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么多人来要干什么?”
“就是。”一旁的钱佳慧不甘示弱,提高声音呵斥道:“这儿是淮安侯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薛家一家子都不好惹,管家自然不是怂货,闻言冷笑了一声,挑眉道:“大夫人,小人奉命前来带云三公子去官衙。”
“老爷念在和淮安侯同朝为官,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这才命小人几个先来,没想淮安侯府一开口,就是如此不近人情。”
“还说我们不近人情,你们这么多人来不是闹事的?”钱佳慧抢先一步道:“真存着好意,就该派人来通知。”
“通知?”薛府管家不屑的啐了一口:“薛家几日前就在派人联系云三公子,可到现在人影儿都没看到,怎么通知?”
“怕不知道自个儿惹了大事无法化解,紧着跑了吧?”
钱佳慧还要再反驳,苏锦做了个手势,上前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带怀书见官,他到底怎么了?”
“云三公子伤了我家少爷。”薛府管家脸色微变,多了几分严厉:“还是重伤,若非遇到个神医,估计命都没了。”
“到现在人还躺着动弹不得,并未完全化解危机,事情总要给个说法不是?”
苏锦是听过薛志忠被人差点打死的事,她顿了顿,道:“薛公子的
事情我们也听说了,也感到十分可惜,但他是被人蒙面打伤。”
“你们薛家找了这么久,蒙面人没找到,就想把罪名安在我家怀书身上?”
“哟,云大夫人。”薛府管家阴阳怪气的冷哼道:“都是上城世家,谁还能随意害谁不成,可不是随意安插。”
“我们薛家肯定有真凭实据,才敢上门要人,大夫人也莫要为难小人了,赶紧让三公子出来吧。”
“都是十五六的少年了,惹了事还躲在娘身后,也不怕人笑话!”
苏锦脸色大变,随即也顾不得体面,骂道:“怀书性子是暴躁了些,却不至于随便打人,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长生手链。”薛府管家微眯着眼,打量着苏锦的神色,道:“当年苏将军在西南大胜魇族,陛下赏了几颗世间少有的菩提子。”
“苏将军散给孙辈,外孙也有份,其中一颗便在三少爷手中,薛家已经确认过了,不可能有错。”
此话一出,苏锦脸色瞬间惨白。
的确有这回事。
苏震天总共得了十颗菩提子,给了她四颗,说是驱邪保平安的。
她带着云柔柔去寺庙中刻意祈福开光,那手串更是添了寺庙中的香灰沫,云柔柔亲自编织,给他们兄妹四人保平安。
结合最近云怀书神出鬼没,一连一日不见人,苏锦也不好直接否定,总要找到人再说,寒着脸道:“你带人先回去。”
“若怀书真做出这种混账事,我淮安侯府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云大夫人。”薛府管家站在门口,没有半分要走的
意思:“前几日我们薛家就发了信函给淮安侯府。”
“你们当时不打算给个交代,事到临头给的承诺,谁还会信?”
“前几日?”苏锦微眯着眼,一脸的疑惑:“薛家什么时候给我们发信函了,同住上城,还需要信函?”
“我们老爷不想闹得太难看。”薛府管家顿了顿,道:“该不会淮安侯府不想交人,装不知道有信函,还把三公子藏起来了吧?”
苏锦脸色越发黑沉,气的心口上下起伏:“怀书不在家,我们不会藏人,你先回去,这件事说给交代,我们一定会给!”
“小人们奉薛相之命,守到云三公子回来为止。”薛府管家说罢,给了周围的人一个手势。
当即那些人就直奔淮安侯府大门口,挨个往地上一坐,就和泼皮无赖似的。
苏锦气的心口发疼,怒着朝淮安侯府的家丁道:“还不把人赶走?!”
淮安侯府的人还没动手,薛府管家就嚷嚷开了:“云三公子差点打死我家公子,没人主持公道,现在就把我们也打死吧!”
他一说话,剩下的十来人也跟着嚷嚷:“哎呀,淮安侯府庇护幼子,要打死人啦!”
“仗势欺人,还有没有把官衙和北荣律法放在眼里。”
“打死人啦,云三公子打死人了,现在淮安侯府也要打人!”
“……”
本来淮安侯府门前就有人时不时多看一眼,几人的喊叫更是引来了不少人。
偏这些人打不得骂不得说不过,苏锦脸色涨红,狠狠一甩衣袖进了门。
跟在后面的钱佳慧也不敢多
说,吩咐下人把大门关起来。
事情闹得全府皆知,淮安侯府派出去寻云怀书的一个也没回,大活人愣是不知去向。
老太君刚好点的身子,被这件事一激,当场就倒下了。
云晚意带着几个丫头回来时,云柔柔已经伺候在老太君身前,端茶倒水,还替老太君按着脑袋:“祖母别气坏了身子。”
“那薛志忠不是什么好人,欺男霸女,早该遭了报应,保不齐是别人动手,有什么误会。”
“手串都被人捡到了,还算误会,再说了,薛志忠人品如何,轮不到他充英雄。”老太君一说话,就气的心口绞痛气息虚弱:“那逆子呢,还没找回来?”
苏锦立在一旁,一脸的担忧,摇头道:“怀瑾和怀瑜分别带人去找了,还是没消息。”
“哼,要没事,他会躲着?”老太君顿了顿,道:“想法子让薛家先把官府的事给撤了,咱们私下解决。”
“真留下不好的底子,往后上城的好女,谁敢嫁给怀书,别连累家里没婚嫁的儿女!”
苏锦想到门口带人闹事的管家,担忧道:“薛家态度摆明了,不交出怀书不会罢休,谈不拢的。”
“要不。”云柔柔手下动作微顿,小声提议:“我去找四皇子帮忙,薛相再厉害也是臣子,总要给四皇子面子。”
苏锦也没别的办法,云恒益到现在还没回来,薛家下人总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只能道:“那就劳烦你走一趟了。”
云柔柔也好久没见到常青则,正是机会,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从后门出去。
云柔
柔出门,云晚意让寒霜带着小满夏至先回白梅苑,自个儿则是和秋分双喜看老太君。
苏锦一看到云晚意,就哼了一声:“就得了个冬日宴的第一,尾巴翘上天,连婢子都打扮和普通人家的小姐似的,要做样子给谁看?”
“家里三哥都出事了,不知道问一句,果然是养不熟悉的白眼狼。”
云晚意蹙着眉,没搭理苏锦的乱咬,只朝老太君行礼,道:“祖母,您感觉如何?”
“怀书惹出来的乱子,怪晚意有什么用?”老太君垂着眉眼,睨了眼苏锦,随后对云晚意道:“我没事,就是心口痛,气的闷闷的喘不上气。”
云晚意瞧着老太君嘴唇略微泛青,知道她不可能没事,问红霞道:“请大夫了吗?”
“小问题,不用请人来。”老太君拉住云晚意,道:“正是家丑,不好叫人来看笑话。”
“您身子不舒服,总要处理,不然会出事的。”云晚意叹了一身,吩咐双喜道:“去取我的银针来。”
“银针?”苏锦立刻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给祖母施针。”苏锦眼皮子都没抬,伸手给老太君把脉道:“祖母身子有异。”
她的态度,无疑刺激的苏锦更是心烦:“我好歹是你母亲,就这幅态度,再说你会吗,就用些乱七八糟的法子,别为了迷惑老太君,连她的身子都不顾!”
“好了,你先出去,晚意学了些乡下的土法子,对我有用。”老太君不耐烦的打断,道。
苏锦含着一口气,狠狠瞪了云晚意一眼,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