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皇上激动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迅速起身,绕过长长的书案,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亲手扶住他的胳膊道:“老将军啊,朕不是跟你说过,你可以免跪吗?你是我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忠将,朕要好好护着你!”
方老将军悲戚开口:“皇上,可我不是个好爹啊,我的女儿在相府日夜忍受病痛煎熬,我的外孙女,竟然被人上门逼婚,如此凌辱,让我们方家上下蒙羞啊!”
皇上瞬间就气的白了脸:“谁敢这么做?朕今天就为方家做主,把欺辱你们的人全都严惩!”
他凌厉的视线落在其余三人身上,惊得他们全都下意识的瑟缩一下。
倒是陈御史率先开口:“老将军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你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着实不假,可皇上待你也不薄啊,你享受的待遇,试问整个朝中大臣谁能比得上?再说了,让你外孙女嫁给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还相不中皇上的亲儿子?怎就成了逼婚?”
要不说是当朝御史吗,嘴皮子厉害的紧,着实有颠倒黑白的才能。
果然,皇上听了这句话之后,面上登时闪过一抹郁色。
这还不算完,陈御史竟是直接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太子殿下和林小姐乃天作之合,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武将之后,两人若是大婚,必能稳固朝纲!”
林若幽眼底闪过凛冽杀意,她怎么能忘了这个老恶贼呢,前世萧瑞之所以能将方家陷害的那么惨,少不了他的助纣为虐啊。
陈御史转头看向沉着脸的老将军:“先不说你只是个外祖父,无权干涉相府嫡女的婚事,单单只说咱们做朝臣的,岂能把心思全都用到儿女婚事上?不得为皇上分忧吗?”
萧瑞眼底顿时浮现出喜色,真该早就把外祖父给找来,就这嘴皮子功夫,那可真的是火力全开。
寥寥几句话,就已经化被动为主动,将他描述成为君分忧,稳固朝纲的贤德太子。
他迅速见缝插针的委屈开口:“父皇,儿臣之所以提前没给你报备,是因为想要给你一份惊喜,原本以为老将军也会赞同这门亲事,却没想到,他竟是看不上皇家子!”
此话诛心,完全在暗示方老将军是把皇家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皇上面色登时又沉了几分,那原本对方老将军清醒之后的喜悦
,旋即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心头甚至还生出一个不满的想法,你这个老东西,凭什么看不上朕精心培养出来的好储君?
明明你的外孙女声名狼藉,朕都还没有嫌弃呢,你倒是矫情上了?
他正打算训斥的时候,方老将军却俯身跪在地上哀泣:“皇上,老将常年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分离,对外孙女唯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她过平凡的生活,健康喜乐,她和她娘亲都是单纯的性子,不喜纷争,已然有前车之鉴,为何还要让她再一脚踏进倾轧之地,那老将还配做人吗?”
此时方氏已经被抬上大殿,她仰躺在软轿上,哪怕已经休养多日,然而那苍白的面容,以及虚弱的气息,都让人无比的揪心。
她看着跪在皇上面前的白发老父,眼泪簌簌落下。
她艰难伸出枯瘦的手指,哑声呼喊:“爹,不孝女让你担心了,真是罪该万死啊!”
方老将军跪爬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父女两人抱头痛哭。
皇上心里也蛮不是滋味,方氏身为武将之女,当年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美飒少女。
要不是她一眼就相中了前来京中赶考的林相,他都想着
要将她纳入后宫。
这才在相府待了多少年啊,就已经被疾病磋磨成这般模样,可真是让人唏嘘。
就在他心绪繁杂的时候,林若幽突然跪在他面前道:“皇上,臣女也有话说!”
他慈爱的点了点头:“嗯,朕想听你说说,到底是如何想的?”
林若幽镇定自若的开口:“刚刚御史大人说我外祖父不该把心思全都放在儿女亲事上,要为君分忧是不是?”
陈御史轻蔑的看向她:“老夫说的难道不对?”
林若幽旋即红了眼圈:“是啊,你说的很对,我外祖父抛妻弃子前往战场拼命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也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他身为当朝大将,就活该舍小家护大家吗?他留下满身伤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是忙着一个又一个的往府里抬美人?你最近刚纳的小妾,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吧?”
陈御史一张面皮瞬间涨的紫红,他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算完。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明明那么隐秘的事情,竟然她会一清二楚。
他僵着脸拂袖:“我纳多少小妾,跟你不满太子的婚事有什么关联?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转移话题
!”
林若幽苦涩的摇摇头:“我没有转移话题,我之所以拒婚,就是因为顾忌皇上的颜面,当初谁都知道,我在参加宴会的时候,是竞选的摄政王妃,可太子殿下前往将军府逼婚,若是传到老百姓的耳朵里面,亲侄子竟然抢叔父的媳妇儿,那皇室成了什么?”
一句话说出了利害关系,直接把皇上气的雷霆大怒。
他嘶声训斥:“萧瑞,你跪下!”
太子面色骤变,他迅速争辩:“父皇,儿臣没有要抢六皇叔的婚事,不是他没有看上林家女,我才提出来的吗?”
一道讥诮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谁说本王没有看上了?本王的心思,你也敢揣测?萧瑞,你还真的是记吃不记打啊!”
萧瑞吓得浑身巨颤,是六皇叔那个难缠的狐狸来了。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侄儿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揣测六皇叔的心思,只是因为你没有对林家女有所表示,才想着想给父皇一个惊喜,娶她为太子妃!”
“你无耻,皇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从陈家学点什么不好,净学会对女人动歪心眼子?”萧晟直接拿起茶碗狠狠往他身上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