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导已经确定好演员,只是还没来得及发通知就被告知,她不能用姜观南,据说是正阳娱乐高层暗中推拒了所有姜观南试镜的剧组。
她心中叹息,不是头一回遇见这事儿。
一般来说,只有公司决定雪藏艺人才会这样,很显然,姜观南肯定得罪了什么人。
身为初出茅庐的新导演,杨导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艺人得罪正阳这么大的公司,想也没想就剔除了姜观南,给颜小姐发消息,让她从另外几人中选。
颜洋洋不喜欢退而求其次,看到消息时打电话问她,“是姜观南不想出演了?还是其他原因。”
杨导叹了口气,“娱乐圈那点子事儿,资本家的天堂,那姑娘应该得罪了公司的人。”
“我看那姑娘顺眼,别换她了,”颜洋洋撸着自家的小猪崽,瞧它贴着简历上的漂亮姑娘哼唧,“我家豆豆也超级喜欢她。”
“……颜小姐,这可是你我的第一个作品,能别惹事儿咱就别惹事儿了成吗?不是所有有钱人都跟您一样胸怀宽广!”
颜洋洋蹙眉,想了想道,“那我让我爸爸再给我投资一部剧,请她来演女二号,第二部剧总可以了吧?”
杨导:“……”
不过很快,她又收到一个电话,另一位投资商爸爸打来的,让她按原计划选人。
杨女士沉默的挂了电话,不明白这些个大佬是不是闲得慌,一个三十八线开外小艺人的试镜也插手较真儿,还真小肚鸡肠,玩弄老百姓的饭碗。
《一舞剑器动四方》收官那天,晚上十点,姜观南在微博上发了一张图,她亲手画的,杜珺死的时候。
黑皮衣的杜眷长枪指着她,女孩儿繁琐的戏服洒在地上,发丝凌乱,浓妆微晕,她愤恨又释然的望着自己最爱的姐姐,猩红的眼角含泪,似落非落,周书昉站着阴影处,目睹了这场姐妹相残。
画的上方,杜珺又爱又恨的母亲沉恸的合上双目,不愿看到两个女儿彼此对立,整个人呈现透明状态。
姜观南的画技很好,从小就好,在法国又跟随名师学习过,人物刻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她为杜珺配了一段戏文,“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杜珺是姜观南的第一个角色,这也是她的第一条微博。
汤小舟身为姜观南的死忠粉,就差没天天守在她微博底下了,第一个点赞评论转发,还把图片给保存了下来。
【南瓜粥:甜甜,这是你画的吗?呜呜呜呜呜呜,美哭我了,md,爱死杜珺了,更爱甜甜!】
姜观南发完就继续去投简历,没有及时看到这条评论。
靳盛端着一杯牛奶拍打书房的门,声音大得能穿透隔壁的墙,“蠢妞儿,我进来了!”
没等她同意,少年乐呵呵走进来,将牛奶放在她手边。
“我刚刚接到了电话,你有戏拍了!”
姜观南眼睛亮了,张了张唇,声音有些颤抖,“哪、哪一部戏?”
靳盛笑得见牙不见眼,“咱俩试镜的第一部戏,叫什么《是星星跌进银河》,就那个没头绪没剧本的,一听就是青春偶像剧,小女孩儿喜欢的那一类!”
姜观南笑开,眼眶慢慢红了,激动得站起身抱住靳盛,往他身上蹭了蹭眼泪。
“小黑脸,我有戏拍了!”
“嗯,你有戏拍了。”
“我有戏拍了!”
“嗯,你有戏拍了。”
……
靳盛不厌其烦听她重复,替她高兴,然后将女孩儿的笔记本电脑霸占,“话说,我才是经纪人,让你有戏拍是我的工作,是不是得给我配一台电脑啊?”
姜观南答应得爽快,“配!”
“我要贵的!”
“行,给你买,我先去趟隔壁。”
她转身的那瞬,少年脸上的笑意尽散,余留下的只有苦涩。
姜观南窜下楼,进衣帽间挑了身衣裳,涂了口红,瞧着镜子里漂亮可人的姑娘一笑,换鞋去了隔壁。
席格先生不在家她就在门口等,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儿,面上的笑意难以消退。
十点半左右,席格斯里回来了,下了电梯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门口的年轻姑娘。
“姜小姐?”
姜观南小跑过去,克制的停在他一米开外,扬起笑脸,“嗯,席格先生,我今天收到消息了,有剧组用我了。”
席格斯里看着她的眼睛,微倦的眉舒展,“恭喜,以后会更好,姜小姐值得。”
心跳漏了一拍,姜观南长睫颤了颤,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那、那我回去了。”
“特意在这里等我回来?”
“……嗯。”
姜观南知道,这是不理智的行为,这么点小事她还要跟他说一声,一点不像平时的她,幼稚透了。
低垂下脑袋,她羞耻到爆,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被席格先生的善意惯得飘了。
一只手试探着抬起,犹豫又克制,最后还是轻轻触碰到女孩儿头顶,安抚的揉了两下。
“不是有微信吗?电话号码就是微信号,可以打给我,以后不要等这么久,我回来总是很晚。”
青年的话语很淡,没什么情绪,却少了平素的温和,在姜观南听来就觉得有些冷。
她是个敏感的姑娘,早习惯了揣测别人的心思,讨好、引诱别人的好感,难免多想他的话。或者说,因为是他,总能轻易左右她的情绪。
席格先生应该很累了,她这么晚了还打扰人家,肯定会让人觉得厌烦,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况且席格先生是君子,不会这样说。
姜观南疏离的笑笑,“抱歉,以后不会了,先生早些休息。”
她想离开,回自己家去,手臂却被一只手拽住,走不得。
那只手很白,很漂亮,长指握着她的细腕,带起酥麻的痒意,令姜观南颤抖,几欲承受不住。
席格斯里为他逾矩的行为道歉,“失礼了。”
“没、没关系。”姜观南想抽回手,又被他紧紧握住。
“不过我并不打算现在放开,姜小姐,好好听我说,”青年道,“让一位女士等到深夜并不符合绅士的行为,所以我很生气,生自己的气,没有觉得姜小姐哪里不对,只是不想你白等。”
他缓缓松开手,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姜小姐很拘谨,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还是说,观南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