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夏天,铁皮房里其实是有些闷的,汗味儿和脚臭夹杂,灰尘又多,实在不好闻。
姜观南默默忍受,没什么嫌弃的表情。
但靳盛不行,忍不住催汪二小快点儿,怕臭气熏着姜观南。
“以前没见你这么磨磨蹭蹭,就那几件儿衣裳,你在上头瞎忙什么呢?”
汪二小头都不抬,一个劲儿扫荡,“哎呀快着呢,哥你别催我,我单细胞,顾不上跟你说话!”
靳盛没法儿,只能看向姜观南,无奈道,“你去外头等吧,他估计还得一会儿。”
“那行,一会儿好了叫我,我就在外面,不走。”
靳盛的脸忽然就烫了起来,被她最后俩字儿闹的,觉得姜观南在哄他,跟哄小孩儿一样。
她怎么能这样儿呢?
对谁都这个态度,不是明摆着让人喜欢她,过分!
姜观南朝门外走,路过一粉色床帘的铺,不小心瞥见一似掉非掉的橙色bra耷拉在床边,里头还有几件男士衣裤。
“……”
这儿环境确实不好,男女混寝不说,还住着夫妻,私人物品乱扔,会教坏小孩儿的。
那个汪二小,嫩得像刚满十八,还有靳盛,那双眼睛瞧着也挺稚嫩,是个单纯的。
很快汪二小就推着靳盛出来了,一股脑将人推向她,“观南姐,你推着哥吧,我颠行李!”
轮椅滑向她,姜观南急忙伸手去接,在人差点儿撞进自己怀里时急忙稳住两侧边缘。
“没摔着吧?”
靳盛愣住了,仰脸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半天没说话。
“不会真摔着哪儿了吧?”姜观南四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确定有没有碰着伤口,“要不去医院检查检查再?”
正好可以确定他的身体状况,以免真出了什么事儿沾染上她。
靳盛回过神,摇摇头拒绝,“不用,没摔,就是你离我太近了,呼吸不上来。”
姜观南:“……抱歉。”
“没关系,不过我觉得以后还是注意点儿,有些事儿得提前说清楚。”
少年正色道,黑乎乎的脸一本正经。
姜观南看笑了,点头嗯了一声,“你说。”
“你家有几间卧室啊?先说好,我是正经小伙子,不占姑娘便宜,你也不能占我的便宜。”
“……三间吧,我也不确定,不过肯定有你的房间。我相信你是正经小伙儿,放心,我也是正经大姑娘,不会占人家便宜。”
靳盛放心了,然后就听到姜观南说,“不过若是你自荐枕席,我倒是来者不拒。”
“??!!!”他顿时睁大眼,坚定反驳,“我不是随便的人!”
她怎么这样不挑,还来者不拒,真随便!他不是会倒贴的人,太跌面儿。
瞧着靳盛变得更黑的脸,姜观南笑出声来,“开个玩笑,别介意。以前邻居那么多年,再做一段时间的邻居而已,你不用太担心,我不会对病患出手。”
少年还真的放心了不少,示意她从后边儿推他,心里却嘀咕着,邻居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眼熟他几分,就挺让人心酸的。
汪二小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觉得他靳哥不像他靳哥了,咋这么自恋?还有点幼稚。
虽然平时就挺自恋,可也不想想,一个工地搬砖灰头土脸的残废(暂时),怕人家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占便宜,世界有这么玄幻么?这时候作什么作。
等到出了大门儿,靳盛瞧见她推着他走向那辆扎眼的车,不由疑惑问道,“不是才毕业,做演员这么挣钱吗?”
“朋友的,借过来开开,以后要还的。”
“哦。”
姜观南开了车门,扶着靳盛的左胳膊,把人塞了进去,手劲儿还挺大。
小时候没偷懒,是真的练过,就是这几年懈怠了,靳盛心里评价。
姜观南给靳盛系上安全带,跟汪二小告别,顺便留了个电话号码,让他有事儿可以联系,“我们先过去了,改天一起吃饭。”
“好嘞,谢谢观南姐!”汪二小其实想叫嫂子,可他不敢,只能先乖乖叫姐。
希望靳哥能给力点儿,让他能光明正大叫出口。
已经登堂入室的靳盛不知道他的想法,一路上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丝毫不给力。
他没想过再见自己会是这副模样,早知道一个多月前就该在家里见见,至少还有时间收拾一下,打扮得帅气点儿,让姜观南知道自己不长如今的邋遢样。
可现在,胡子没刮不说,胳膊腿儿还不中用。
靳盛有点儿萎靡不振,整个人都蔫儿了,像只颓废的猫咪。
少年不说话,姜观南也不会让场面变得冷淡尴尬,找了个话题道,“我听奶奶说,这几年你挺照顾她,跟亲孙子一样孝顺,比我这个孙女儿强多了。”
靳盛哦了一声,随意道,“我把姜奶奶当亲奶奶,应该的。”
“所以啊,我欠你好大的人情,把我家当作自己家,随意些就好,不用客气。”
活络的场面话而已,姜观南说的顺嘴,也觉得靳盛有自知之明,会老老实实过完这段艰难的同居生活。
未曾想,少年抬眸,眼睛亮亮的,“真的?我这人最自来熟,刚刚还担心在别人家规矩多,你嫌我,现在倒是放心了。说实话,我有个小毛病,就是爱折腾,你不介意吧?”
姜观南微笑,“……不介意。”
他脸皮好厚!失策啊失策。
这种的手段对付些要面子的人还算可以,可若是遇上没脸没皮的小人物,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好久没遇上了,姜观南早忘了该怎么处理,要不,凶一点儿?
思索着以后怎么对待靳盛,她跟着导航把车开到了新区地下停车场,“到了,我先把你送上去,然后再下来拿行李箱。”
姜观南解开安全带,正要伸手去解靳盛的,却对上少年无奈又纠结的目光。
“你不用跟我报备的,我只是个客人,住不了多久。”
“……”这时候倒有自知之明了。
她把人弄轮椅上,推着靳盛走,上坡时因为惯性,少年的脊背抵住了姜观南的手,然后他再没坐直过,就这样悠闲的任人伺候,等到了有阳光的地儿,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姜观南垂下眼,知道如果被这种自来熟的人缠上,绝对是个甩不掉的麻烦。
等伤好了就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