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见唐鸿彰到来,立马迎接:“太师大人辛苦了。”
唐鸿彰羞愧:“那禹山之人,不同意招安……老夫也无计可施……”
赵宇道:“那禹山贼人竟如此不给朝廷面子,之后定要将之讨缴,以示天威。此番唐太师劳累了,回去休息吧。”
赵乾还在的时候,赵宇就已经探查过禹山的情况了。
那是一群绝对不会同意招安的恶匪!
而唐鸿彰被支走也是自己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更方便行驶自己的权利。
唐鸿彰毕竟是当朝太师,又是三朝老臣,即使自己这个新皇,也不好不顾他的想法行事。
如今时间刚刚好,自己将能做的已经做了。
同时唐鸿彰也内疚自己没有完成使命,故而也没有脸面去质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谓是一举两得!
唐鸿彰见赵宇下了逐客令,只得点头:“老臣,就且先告退了。”
回到居所,此时,唐家江家所有人都在唐鸿彰的私居,似乎早早等候再次。
“你们这么多人跑我这来做什么?”
江小川笑道:“外公,这么久了,一家人也没一起吃个饭啥的,今儿咱们就热闹热闹。”
唐鸿彰不喜欢热闹,但这么多人,也没法全轰走。
唐弼抱着江小跑过来,才几个月,但看着快像一岁的孩子了:“爹,您看,这是您的小外孙,多乖。”
这大胖小子,圆滚滚,胖嘟嘟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唐鸿彰看了一眼,江小跑顿时作出了一个怪相,看的唐鸿彰哈哈大笑。
唐鸿彰一笑,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唐鸿彰也接受这股热闹的氛围,很快也融入了其中。
王岚和舅母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
一大家子好好吃了一顿。唐鸿彰破天荒的小饮了两杯。
夕阳西下,唐鸿彰觉得自己该到外面走走,消消食。
一行人陪着唐鸿彰在外面散步。
唐鸿彰感受到儿女孙子们在身后跟着,顿时有股惆怅,自己为国家放弃了家庭,这么多年都没好好感受过这种家庭的温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一日,唐鸿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
夜晚,老赵伺候唐鸿彰洗了脚和脸。
唐鸿彰躺在床上,叹了口气:“看来偶尔热闹一番,也是极好啊。”
老赵在暖壶里面放了些热水,替唐鸿彰暖脚,随后又给唐鸿彰紧了紧被子。
老赵轻声道:“歇息吧。”
唐鸿彰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有些乏了。”
说着,唐鸿彰微微呢喃了一番,随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老赵静静的陪着唐鸿彰,直到烛火熄灭。
月光缓缓升起,透过纱窗照射近来,忽然起了一阵微风。
老赵轻轻拉着唐鸿彰的手,整个人已经是泣不成声。
翌日。
唐家江家的人,皆是披麻戴孝。
灵堂也已经设置好了。
文武百官得知唐鸿彰离去,也十分不好受。
前不久陛下仙去,今日就连太师也去了。
想来是太师接受不了陛下离开的事实,思念成疾所致。
这师生两人的情感,令人感动不已。
唐鸿彰的葬礼连皇帝和太后,都来亲自参拜,为唐鸿彰表达了最衷心的敬意。
七日转瞬而逝。
唐鸿彰头七已过。
唐弼一家连续守了七天七夜,江小川担心他们身体有碍,便强硬的让他们回去歇息了。
这七日,唯有一人,一直默然承受。默默陪伴,一言未曾发过,似乎刻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便是管家老赵。
头七虽然已过,但老赵一直在给唐鸿彰坟前烧纸,江小川默默陪在一旁。
这七日,江小川也一眼未合。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年的时间,自己就遭遇这么一场亲人间的生死离别。
这种经历真的是让人痛彻心扉。
“赵爷爷,您也去歇歇吧。”
虽然老赵一直没有说过话,但江小川能感受到,他的伤痛,不比所有人轻。
老赵苦笑一声:“一晃七十三年了啊……”
七十三年……
闻言,江小川浑身一震,没想到,老赵竟然已经陪伴唐鸿彰七十三年了,这么说,两人少年时,就在一起了,怪不得没有人知道老赵到底跟了唐鸿彰多少年。
但老赵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老。或许是习武之人的缘故吧。
七十三年,这样的简短的话语却透着一股沉重。
江小川道:“赵爷爷……您以后打算去哪儿?”
老赵在江小川眼中,是绝对的高人。
如今唐鸿彰去了,他又将何去何从?
老赵道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一股茫然:“不知道,或许跟他一起走也是挺好的。”
没想到他们主仆感情竟到这种地步。
此言一出,江小川大惊:“赵爷爷,您可不要做傻事。外公在天有灵,也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
老赵抬起头,面容仰天,微微闭目。
霎时,一股微风划过,无数灵气海纳百川一般朝着老赵汇聚而去。
只见老赵斑驳的长发,渐渐变得乌黑
亮丽,脸上的皱纹也渐渐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多时,一个暮年老朽,便转变为一个发如青丝,肤白唇红,面容俊逸的绝美男子。
而且整个人带着一股出尘的气息,就如同青峰山上,马秀蓉的师尊凌波真人那般。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已经把江小川震惊的说不出来话来。
楚阳跟他说过,武艺修炼至登峰造极,拥有驻颜之术,想必,老赵就是这样的人。
就如同凌波真人那种,数十年前已经在江湖上有名,但面容依旧是十八.九岁的少女。
但无论他们怎么年轻,眼中那抹沧桑,始终掩饰不去。
看来,为了陪伴唐鸿彰,他一直让自己的容貌与他一般流逝苍老。
如今唐鸿彰走了,老赵已经没有隐藏自己的必要了。
如今不应该叫他老赵,而是应该叫他赵翎羽。
因为他太过俊逸,犹如画卷中的绝世美男子一般。
赵翎羽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容如温暖的阳光,在这冰天雪地里,看的让一个男人都感觉某种异样的味道。
“其实,说是我陪了他七十三载,何不是他陪了我七十三载呢……”
赵翎羽温柔的看着唐鸿彰的墓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此生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