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饭店倒是有几家,但只有一家做的大,其它几家顶多卖点卤菜,唯独这家有自己的大堂,能炒菜,一般谁家有重要客人时,都会安排到镇上这家大饭店。
也是靠着矿场,大饭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矿场的人没少照顾生意。
接近中午十二点,大金牙和谢军站在大饭店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一个人。
大金牙搓着手,来回走动:“军哥,咋回事?不是约好了在今天吗?我人都喊来了,姓张的这是跑哪去了?他可真行,放人家鸽子。”
对于大金牙的抱怨,谢军嘴上没理会,心里也有些急躁。
按照张国全之前说的,会在一星期后设宴款待,今天正是约定的期限。
没让张国全操心,大金牙早早的就来到饭店门口招待人。
原本大金牙以为这些人不会过来,或者不会来这么多人,没想到十五家有正规手续的小煤窑老板全都来了,除此之外,还来了几家没有正规手续的。
这些人能来,一方面的确是给张国全面子,毕竟现在张国全的名字还是很响亮的,放在以前,他们很乐意去结交。
但今天他们心里更清楚,这顿饭可不是来结交的。
人好不容易给喊来,结果张国全却联系不上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这可把大金牙和谢军急坏了,眼看着就要到十二点,岂不是要放人家鸽子。
大金牙来回不停的走动:“哪有这样办事的,他该不会想着让我今天付钱吧,军哥……”
“来了。”谢军竖着耳朵听,能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张国全的摩托车。
大金牙四处瞅了瞅,并没有看到人,刚想开口问“哪有人”,一辆摩托车从拐弯处驶来,速度很快,紧接着一个急刹停在饭店门口,脚踢摩托车斜撑的同时,钥匙拧了下来,翻身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大金牙撇了下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耍帅,嘴上却赶紧说道:“哎呦老弟,你可算来了,再不来,那些人就要掀桌子了。”
张国全一边往饭店走,一边问:“人都来了吗?”
“来了,就等你了。”大金牙在一旁回答。
谢军注意到张国全脸上的疲惫,试探着问:“你去白鸽那里了?”
张国全侧头看了一眼,随即点点头。
“啊?”大金牙惊呼了一声:“那么远?你就骑摩托车去的?”
这一来一回,得个四五天,还得是连夜赶路的状态,真不知道张国全怎么熬过来的。
“白鸽怎么样?”谢军问了句。
“我回来的时候,白鸽还没有醒来,问了医生,说手术挺顺利,之后会进行康复性的训练。”张国全没有等白鸽醒来,要不然真赶不上今天的宴席。
这也是紧赶慢赶,好在赶到了。
听到白鸽手术顺利,谢军放下心来,他知道张国全一定是临时起意,放心不下白鸽,才骑上摩托车跑了那么远的路。
张国全顾不上休息,快步往饭店大堂走去。
以前没少往这来,说是大堂,和县里的高档饭店不一样,镇上条件毕竟在这放着。
红砖砌的墙,南北各有几扇大窗户采光,地面是压实的土地,顶上是粗木的横梁,呈三角形。
没有华丽的装饰,看上去颇为简陋。
大金牙很会办事,知道今天这场宴席有所不同,直接把饭店包场了。
已经能听到大堂里咋咋呼呼的声音,等的无聊,全都聚在一块打牌。
直到张国全进去,有人说了声“张老板来了”,一群人这才把目光从手里的牌上移过去,微微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张国全略带愧疚的表情,大声说道:“实在抱歉各位,刚和苏副县长见了一面,来晚了,马上安排上菜。”
说话的同时,他向大金牙使了个眼色。
大金牙还没从刚才那句话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和苏副县长见面了?现在张国全撒谎都不带眨眼的了。
大金牙正准备让老板上菜,围坐两桌的人,其中有人喊道:“张老板,上菜不急,不妨先说说苏副县长的最新指示,要是对大家有利,这饭倒还能吃,要是没有利,那也就没吃的必要了,不如给张老板省一顿。”
大家来,可不是为了吃这顿饭。
张国全仍然示意大金牙去上菜,随即大手一挥:“诸位老板,饭该吃还是要吃,咱边吃边说。”
饭菜早已经做好放在笼屉里保温,随着大金牙喊了一声“上菜”,店里的几个帮工端着盘子,陆陆续续的摆满了一桌子。
张国全开始倒酒,本来谢军想代替的,被他给拒绝了。
有的人以前和张国全打过交道,见过几次面,有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不管是见没见过,都知道这人能耐,手底下经营各项产业不说,又是苏锦城面前的红人,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张国全亲自倒酒,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酒杯不大,二钱的小酒盅,张国全轮流倒满了一圈,举杯共同喝了一杯。
紧接着,又倒了一圈,还是共同举杯喝完。
接下来吃菜,从始至终,除了喝酒吃饭,对今天的目的却只字不提。
他不想先开口,以免处于下风。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急了。
“张老板,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那苏副县长到底怎么说?”
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七嘴八舌的开始发表意见。
“是啊,大家干的好好的,咋说关就要关呢?”
“违规倒不说啥了,关键大家遵纪守法,又都有正规手续。”
一句正规手续,弄得在场的另外几家没有正规手续的老板,脸上一阵白。
来之前,说好一致对外,怎么才刚开始,自己人先忍不住拆台了。
不过,他们没有正规手续是真,一时不好接话参与,任由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张国全觉得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站起身,端一杯酒说道:“首先,大家今天能来,是给我张某人面子,在此,我感谢诸位的到来。”
说完,手里的酒一口闷完,继续说道:“至于大家关心的小煤窑是否关停的问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县里确实有这个决定。”
话音一落,大家的情绪没之前平静了,对张国全似乎也没那么客气了。
现在的张国全在他们眼里,更像是给县里充当中间人的说客罢了。
“张老板,你要是代表县里通知我们大家一声的,还是劝你别多费口舌了。”
大家无法接受让他们把小煤窑关停的消息,一时又不知道该向谁宣泄,只得把矛头对准张国全。
“我看呐,谁出的这主意,就让谁来当面说。”
“对,让他姓苏的来,别以为他是副县长,大家就得听他的。”
“还有没有天理了……”
“张老板,有些事劝你不要做,当人家的狗腿子,没啥好处。”
大家的情绪很高,张国全可以理解,但这时候,可不是拱火的时候,想和大家心平气和的谈,放下自己的身段不说,还要和大家一样,站在同一位置,共同“批判”县里。
于是,张国全开始了一场表演。
当即故作非常委屈的说道:“大家对我有意见,很正常,毕竟是我在向你们传达县里的指示,可是大家可知道,为什么县里会选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