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张国全有些感慨，放在以前，他连见一面曹秘书的可能性都没有。
现在，竟然能找曹秘书办事了，这得益于他现在非同一般常人的身份。
能听到外面走廊政府各个机关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的声音，他要等曹秘书的回话，没有等太久，曹秘书用了大概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张国全站起身，没等他开口，曹秘书已经向他说出不好的消息。
“张总，实在抱歉啊，方县长今天太忙了，等会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实在抽不出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张国全心里略有失望，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其实来之前，他已经料到这种结果了。
之所以来，是他觉着第一次肯定办不成，那就多来几次，那么这个第一次越早越好。
“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失望。”曹秘书性格还挺好，说话时脸上挂着笑，也可能是因为他张国全的身份。
“方县长忙很正常，还是要感谢曹秘书，今天来，见方县长是其次，主要想跟曹秘书聊聊天。”张国全尽量把话说的圆满。
曹秘书听了颇为高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我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等一会还有个事要处理。”
“足够了，时间不在多少，能跟曹秘书单独坐坐，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曹秘书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沙发座椅，自己坐在另一侧：“张总说话不用这么客气，谁不知道以现在张总的身份，别说在平山县了，就是到省城也是有份量的。”
两人互夸了一顿客气话，张国全开始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到方县长身上，不管怎样，如何见到方县长，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这刚过完年，方县长就开始忙了。”张国全故作有意无意的打听起方县长的行程。
“别提了。”曹秘书也没有在意，起身端来一杯水，递给他。
“谢谢曹秘书。”
曹秘书重新坐下：“还不是年前猪瘟给闹的。”
“猪瘟？”张国全知道猪瘟的事，除了他本身的养猪场受到影响，波及面甚至扩散到整个平山县，包括周边的县市也是如此，大大小小的猪场，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影响。
今年的猪肉价格也是一降再降。
“是啊，这次猪瘟来势凶猛，到现在县城的各大猪场还没缓过来劲。”曹秘书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张国全当然清楚，也是从年前直到现在，他对养猪场都没有进一步的计划，想着是等这段病毒过去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但没想到，猪瘟的影响非但没有减弱，有专业人士预计，春季来临时，还会有一个爆发期。
“此次猪瘟，金阳市政府高度重视，责令各县城尽快拿出解决方案，这不，方县长亲自挂帅，主动揽下了金阳市下达的任务。”
听了曹秘书的话，张国全有些不理解，提出自己的疑惑：“一个猪瘟而已，怎么还惊动金阳市政府了？”
“哈哈。”曹秘书先是看了一眼时间，随后笑着说：“实在抱歉啊张总，我今天时间不多，只能简短的告诉你，猪肉价格跟经济是有一定关系的，这牵扯到金阳市整个市县市场经济的稳定。”
张国全听得一知半解，大概是明白了一点。
曹秘书随后站起身，已有送客的意思：“方县长可能最近会很忙，我觉着你最好是过段时间再来，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让你见上一面方县长。”
曹秘书的话说的很委婉，张国全能听明白，方县长现在没有时间见他。
随后，曹秘书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十分钟的时间确实太短了，张国全知道不能再待了，主动告辞。
“曹秘书，谢谢你能抽出时间见我一面，以后还有少不了麻烦曹秘书的地方，我就先不打扰了。”
曹秘书点点头，将他送出了办公室。
出了县政府大楼的张国全，没有急着离开，靠在摩托车上，看路上来往的行人。
和曹秘书聊天的过程中，虽说对方看似是在闲聊，实则透漏出不少有用的信息，主要看你怎么去听了。
换作平常人，不会当回事，随便那么一听，就过去了。
可张国全不能那么去想，以曹秘书那样的身份，日理万机的时间，任何一句话都是有价值信息的。
首先，方县长主动揽下这个任务，曹秘书没解释具体的原因，只能算作正常的工作。
张国全认为，方县长无非还是为了扭转自己的口碑罢了。
至于方县长为什么今天不愿意见他？他现在不好说，可能确实是工作忙，也可能本就不想见他，但他觉着，第二种可能性大一些。
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张国全必须主动促成见面的机会，而曹秘书已经把路子给他指出来了。
对，就是猪瘟这件事。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迅速转了几圈，马上用电话联系了朋友，果然是朋友多了路好走，相互一打听，有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经济学方面的教授。
随即，张国全去见了这个教授，约在一家高档的餐厅内。
教授不喜欢喝酒，对一桌子昂贵的饭菜倒是很感兴趣。
张国全几乎没动筷，全程都在看着对方吃。
胡吃海塞了一顿，又灌了一杯水，对方终于心满意足的挺起肚子。
见张国全在注视他，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让张总见笑了，以前穷怕了，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山珍海味。”教授不好意思的笑笑。
张国全可以理解，从朋友那提前简单了解了一下，据说这个教授以前也是家境优越，好像还有个当地主的爷爷，父亲出过国，可能也因为这样的身份，七十年代初期被打成了右派分子。
期间没少遭受到折磨，好在挺过来了，加上自己的经济学基础，目前在外地一家大学任职教授，日子是慢慢好起来了，可一家老小都得靠着他那点薪资吃饭，平时花钱根本不敢大手大脚，像眼前这顿饭，根本不敢吃，估计也就小时候吃过了。
张国全笑笑，理解似的说：“教授哪里的话，咱以后就是朋友了，有机会我还请你吃饭。”
教授当然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忙向张国全解释起了猪肉和市场经济的关系。
张国全示意他边吃边讲，时间有的是。
两人在餐馆里从中午一直坐到下午，说起经济学方面的理论知识，教授侃侃而谈，说了很多。
张国全听得认真，除了不懂的地方，会插上一句，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听教授讲。
原来小小的猪肉，竟然蕴含了深刻的经济学原理。
也就是说，猪肉的价格如果不受控制，不但会影响一个地区的市场经济，严重了，甚至会影响到全国。
猪肉不单单影响本身的价格，包括一系列的附属行业，玉米，饲料等等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怪不得金阳市会如此重视此次猪瘟，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市场经济很容易乱套。
张国全感叹，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有相关领域的专家进行分析。
和教授的谈话中，张国全受益匪浅。
临分别的时候，他往教授面前放了一封信封，鼓鼓的。
教授不明所以的问：“张总这是？”
“教授不要多想，耽误您一下午时间，本就过意不去，这是一点咨询费。”
教授赶忙站起来，拒绝的说道：“这怎么行，我本就受朋友之托，钱是不能要的。”
“一码归一码，教授莫要推托了。”
说着，张国全也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简短的说了句告辞的话，便转身离开了餐馆。
回杨家庄的路上，他一直在回想着教授说的话，看来，让全县养猪场尽快恢复生产养殖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是一次接近方县长的好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