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谢军说的那样,第三家的情况确实没有突破口。
苏锦城交给他的拆迁工作,到这里,竟然陷入了死胡同。
回公司的路上,张国全一直低头沉思,到了门口,他才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不对啊军哥。”
“哪不对?”谢军不明所以。
“你刚才说有人要买夫妻俩的房子,但只是预定,也就是说,夫妻俩并没有把钱拿到手,房子还是属于夫妻俩。”
“啊,是这样。”谢军不觉着这有什么问题:“可人家已经许诺了,现在夫妻俩就死咬着三十万不松口,那谁也没办法。”
“不,不对,咱的目标不应该放在夫妻俩身上。”张国全摇着头说:“买房子的人绝不是傻子,是这夫妻俩傻,俩人还真以为有人会花三十万买他们一个五万的房子。”
“你的意思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国全坚信自己的判断。
“有人搞鬼?”谢军也回过味来:“是啊,真去花三十万买个小房子,傻子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想通了这一点,张国全顿时轻松了片刻,迈开步子走进公司:“是不是搞鬼,现在不好妄下结论,但那人连面都不敢露,要说没有别的心思,我可不相信。”
“他娘的,我说怎么事事不顺利,敢情是有人在后面使绊子。”谢军摩拳擦掌,愤愤的说:“别让我逮到,要不然,我非让他好看。”
“关键是,人家连面都不露,叫什么咱也不知道。”张国全拿出地图,找到第三户人家的位置,用笔圈住。
“下一步怎么办?要不然我再去第三户人家跑一趟,告诉夫妻俩被人骗了,人家不可能买他的房子。”
“没用,现在说,空口无凭,人家肯定还以为咱是想要他们的房子,故意编造出来的。”张国全仔细盯着地图。
谢军有些泄气:“难不成就这样放弃了,好不容易说服两家,只要打通这第三家,后面两家就没什么问题,古城项目马上就能开始施工。”
剩的最后两家没有漫天要价,在合理补偿价之外,也就多要了一两万,耐心说说,基本上没多大问题。
关键是这第三家……三十万的高价拆迁款,县里根本不可能同意。
谢军突然懊恼的拍了下桌子:“实在不行就给他强拆了。”
张国全不赞成强拆的做法:“从另一个角度说,古城项目是苏锦城的政绩工程,强拆的话要是被人捅出去,等同于给苏锦城身上加了一个污点,对苏锦城来说非常不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古城项目陷入死局。”
张国全微微摇头:“我们为古城项目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放弃是不可能的。”
谢军也无法接受,现在放弃,实在不甘心:“到底是谁这么混蛋,犯不着使绊子,古城项目又没有什么利润,不存在商业性的竞争对手啊。”
张国全目光紧紧盯住地图上第三户人家的位置,沉思了片刻说:“既然是死局,那我们就把它盘活了。”
看他那样子似乎想到了破局的办法,谢军立马正色起来:“你有什么好办法?”
张国全终于从地图上抬起目光,意味深长的吐出两个字:“钓鱼。”
“钓鱼?”
“对,把背后的人给钓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既然那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那我们偏偏要知道,如此一来,才方便做出相对应的方案。”
怎么说,也算是找到一个突破口。
谢军认同的点点头:“一切的关键点都在背后这个人,可是怎么才能钓出来呢?通过第三户的夫妻俩肯定不行,嘴巴严实的很,愣是不肯透露一个字。”
“那就绕过夫妻俩……”张国全指向地图说:“军哥,你看这里。”
张国全在地图上顺着第三户的位置,用笔往南的方向画出一道横线,然后说道:“就在这个位置,你对外放出消息,就说原本预定在第三户人家的拆迁户,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县里只能放弃原定的位置,选择我现在标的这个地方进行重新规划。”
谢军摸着下巴沉思:“你的意思是,后面的那人得知咱更换了原来的位置后,一定还会跑到现在标的地段高价买房。”
“没错,如果一切都是我们猜想的那样,他会再次用高价哄骗人家,故意让咱拿不到房子,趁他去和人家沟通的时候,你派人在附近盯梢,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谢军忍不住点头:“可以尝试一下,不但能把背后的人钓出来,还能让第三户的夫妻俩死了卖高价的心,一举两得啊。”
他是真佩服张国全,换成别人,或许早就知难而退了,偏偏张国全还能迎难而上,找到突破口。
说做就做,得益于早年当兵的习惯,谢军也是一个执行力非常强的人。
“我现在就安排人。”
谢军起身的同时,张国全嘱咐道:“你往咱刚才计划的地方调几个工人,在附近施工,做做样子,争取不让人怀疑。”
“明白”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成不成就在这一遭了。”张国全觉得此事必须谨慎对待,又说道:“这样吧,我跟你一块去盯着。”
谢军赶忙拦住:“不用,这点小事我还办不明白嘛,要不,你先回杨家庄,这几天一直待在县里,没少跟着费心,回去休息几天,你等我好消息,一准查出来后面的人。”
张国全想想便同意了,确实该回杨家庄了,这几天为赵铁杆的事前后忙活,好不容易搞定了赵铁杆,没想到第三户人家更棘手。
但好在有了突破的方向,有谢军亲自执行,他很放心,剩下的便是耐心等待结果了。
跟谢军说了,一有消息,马上向他汇报,之后,他骑上摩托车返回杨家庄。
出了县城之后,随着摩托车一路向北,能看到的村子渐渐多了,春天的气息也愈加的浓厚起来。
在县城里,好似感受不到春天一样,只知道天热了要脱衣,天冷了要加衣,殊不知在乡下,春天已悄悄来临,开始装扮起了大地。
尤其是那春天的杨树,挺拔而立,从远处看,刚抽出的嫩芽汇聚成一团淡淡的绿意,朦朦胧胧的,让人感到心情愉悦,还有小孩子口中的“毛毛虫”,一串串的杨树穗挂在枝头随风摇曳。
春天,还有昭阳的鸽子群,白白的,一大片,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天,鸽子群又壮大了几分,在蓝蓝的天空中,像一朵白色的云来回荡漾,鸽子哨的声音是那样优美。
东地的人早已习惯了鸽子哨的声响,哪天要是突然听不到了,还会跑来让昭阳把鸽子放飞一圈,每当这个时候,昭阳总会自豪的仰起下巴。
白鸽的第二家超市,也已进入收尾的装修工作,有大哥的帮衬,她可以不用太过操心这些杂事,而且根生成长的很快,能够承担一部分工作了。
听白鸽还说,大姐杨玉兰已经给孩子断奶了,让娘平时看着就行,大姐能抽出身到超市工作。
这样一来,白鸽又轻松了一大截子,她只需要管理好每天的进出账便行了。
产业基地同样红红火火的运行着,即使张国全不在的情况下,每项产业也能有条不紊的运行,这离不开每个负责人的认真执行。
一切看似都是那么的顺当,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会觉得要不多久,会像昭阳的鸽子群一样,慢慢壮大起来。
直到谢军这天给他打来电话说,背后的人钓出来了,他才知道,日子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当,自己竟然再次卷入一场政治斗争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