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庄的天,从立了冬之后,几乎没怎么晴朗过,再过几天,就要到了农历大雪的节气。
胡四爷终于等来了张国全的电话,他以为能反攻马三炮了,早早的做好准备,跟他马三炮比划比划,就等着张国全的这通电话了。
本来还挺激动,结果张国全说还不是时候,反攻的行动得再等等。
胡四爷一下子泄了气,这么憋屈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手底下水泥厂的弟兄们对他都有意见了。
他们记忆中的胡四爷不是这样的,豪迈过人,哪是任人欺负的主,谁打他一下,他能打别人十下。
怎么自从来到镇上,胡四爷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小心了,谨慎了。
胡四爷哪里变了,压根没变,他也想打回去,关键……张国全让他再等等。
不过这次,张国全没再让他一味的干等,也算是有所行动了。
让他找人在百货楼里散布谣言,就说马三炮要对这些租户涨租金呢,不止这一个谣言,还有什么百货楼近期准备拆了重建,还有马三炮又盯上了哪家商户的婆娘。
总之让胡四爷看着想,越多越好。
胡四爷有些不情愿,这算哪门子行动,做这样的事,对他胡四爷来说属于娘们才去做的,他才不屑于去做,他一心只想带着弟兄们打回去,这才是爷们该做的事。
张国全在电话那头笑了:“四爷啊,你放心,要得让你有发挥的时候呢,打回去是迟早的事,目前,咱先扰乱他的心智,让那些租户和他不是一条心,这样的话,把他孤立起来,才能让他的精力分散一些,不至于总盯着咱们。”
胡四爷不以为然,还是觉着张国全过于谨慎了。
殊不知张国全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是想看看这些商户的底线在哪里,他也没有告诉胡四爷。
宋镇长是答应拿下百货楼后,愿意以政府的名义和商户们协商,让他们搬离百货楼。
宋镇长哪怕这样说了,张国全依然没有彻底放心,谁知道宋镇长能不能办到呢,毕竟百货楼对于商户们而言,是非常看重的位置,保不齐到时候不愿意离开。
那最后的结果,就不是他想要的。
只能说宋镇长不在意这种结果,宋镇长只在意把马三炮替换掉,换成谁都行,反正换成谁,也不会像马三炮那样,让政府得不到任何好处。
张国全想了几天,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试探一下商户们的底线,光依赖宋镇长是不行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的放心。
为了万无一失,他准备把后期商户才要搬离的事情,提前拿出来计划,这样也能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对策。
胡四爷听了张国全的话,只得照做,做娘们做的事就做吧,总好过一直挨打,这次也算有了一点行动。
大雪节气的第二天里,天色不再是灰蒙蒙的,变成了暗沉,天空黑压压的,似乎在酝酿一场特大的暴风雪。
百货楼里谣言四起,不忙的时候,总有几个商户坐在一起,私底下讨论起马三炮。
到现在楼顶防水的事都没有做,还想涨租金,他涨个屁,大家伙这次一定要齐心,坚决不能随了他马三炮。
还有的商户战战兢兢,有些商户是一家人在干,守着这么一个小铺子。
最近有人说,马三炮又要开始抱窝了,盯上了谁家的婆娘,可得小心点。
马三炮的第一炮不是闹着玩的,听说他的炮长得很奇特,是带钩子的,多少婆娘尝过了那种滋味,被钩走了魂儿,弄得瞧不上自家老爷们了。
看好自家商户的婆娘,就让婆娘这段时间别来了。
各种各样的谣言在百货楼里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传到了刘坤的耳朵里,刘坤又跟马三炮说了,马三炮被扰的心情烦躁,对大金牙的报复也停了下来。
他以为,只要他把这事放下了,大金牙是巴不得的,谁还敢反过来报复他马三炮呢,除非是不想活了。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大暴雪开始飘落而下。
暴雪洋洋洒洒下来的那一天,整个杨家庄变得寂静无声。
天地之间,一团团棉絮状的雪花从天上荡到地上,房子白了,树林子白了,站在鸡棚上不动的几只老母鸡也白了身子。
没有牙口的老汉,咧开了嘴念叨着,是个好收成年。
庄稼地能不能有个好收成,全依赖于天气,张国全好似也依赖上了这种天气,他在等下雪,之后进行一场猛烈的反扑行动。
选择下大雪,并不是他有多浪漫,也不是想给此次行动加上一层多壮丽的色彩,全然因为,下大雪可以让商户这些天积攒下的怒气,得到释放。
大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脚踩下去直接不见了鞋子,商户们看着这样下哪能行啊。
下的雪全都堆到房顶了,得多厚啊,那到时候化下来,不全得渗到楼里了。
有几个卖衣服的商户,最担心渗水的情况发生,衣服泡了水,怎么好再往外卖。
这几个商户就去找了马三炮,让他想办法赶紧给楼上做做防水。
马三炮正烦着呢,尤其是看到商户更烦,这几天听刘坤说,商户们可没少败坏他,连自家婆娘都整回家了,弄得马三炮看不到这些婆娘,心痒痒的不行。
“下着雪呢,做啥防水,有能耐自个儿上去铲掉去,等天晴了再说。”
马三炮就把这几个商户随便给打发走了。
商户们自然不满意马三炮的态度,他们是租户,给百货楼里交着租金,他们才是爷,马三炮是靠着他们的钱才生存下来的。
弄到最后,马三炮成了爷,什么事都要求着他才行,求了还不一定给办。
时不时的,还要提防自家婆娘,被他的胯下钩子给钩了去,还有没有天理了。
尤其是这几天的谣言,更让商户们憋着一股火呢。
商户们这次真的要一条心了,聚到一块,闹着要去找马三炮讨个说法。
那架势还是第一次,连刘坤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说好话,没用,吓唬他们,也没用。
天空阴沉沉的下着大雪,这几天的生意定然不会好了,再加上这几天的谣言,商户们的心情也是阴沉沉的。
反正没有生意,都去找马三炮讨说法去。
马三炮的小房子紧闭着房门,刘坤跑到前面,去敲门的时候,他正沉浸在温柔乡中呢。
“谁啊?打扰老子办好事。”马三炮望着床上白花花的婆娘,正待欲行好事。
天上下雪,哪也去不了,对他来说,正是搂着婆娘睡觉的好时候。
“马爷,我,刘坤。”刘坤在外面都急坏了,商户们这是要闹事啊。
第一次,还是第一次,真他娘的反常了。
天气反常,这人也跟着反常。
“咋了?死个舅子的。”马三炮不满的吼了一声。
“马爷,商户们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聚到一块要讨个说法。”刘坤在外面解释起来。
“讨说法?你自己不会解决,我要你干啥使的。”马三炮捏住婆娘,并没打算出来。
“对不起马爷,人太多,我拦不住啊,您还是出来看看吧。”刘坤看商户们已经绕到百货楼南边了。
“死个舅子的。”马三炮咒骂了一声,看着床上脱光衣服的婆娘不舍的松开:“先给马爷暖暖被窝,等马爷回来伺弄你升天。”
不知道床上的婆娘是哪家的,既期待,又担心,躲进被窝里不敢露头。
马三炮嘿嘿笑了一声,捞起床上肮脏的棉衣,套在身上,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