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跨步走了进去,张国全紧随其后。
厚重的暗门,随着两人进去,重新关闭,密实的严丝合缝,从外面很难发现。
暗门旁边的男人,双手竖在后面,站的笔直,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看男人一脸冷峻的样子,让张国全意识到,大金牙要去的地方,定然是见不得光的。
具体是什么地方,问大金牙,他只是说,到了下面便知道。
到下面?走了大概十几米,张国全便明白了大金牙所说的“下面”是什么意思。
过道里有几盏灯,和洗脚城房间里的差不多,昏暗,压抑。
过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截长长的步梯,大金牙所说的下面,就是要从这截步梯往下走。
随着向下,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来来来,押定离手啊……”
“下注,下注……”
“妈的,炸子,拿钱,拿钱,老子终于来手气了。”
“不可能,我要翻牌。”
“他妈的,底牌里面剩张老k,你敢使诈……”
嘈杂声更响了,紧接着传来刚才男人的求饶声。
“不敢了,不敢了,饶过我这一次。”
“给我打,打一顿扔出去……”
下到最下方,拐了一个弯,推开最后的一扇门,一瞬间,明亮的灯光刺进眼里,张国全不自觉的侧了下脑袋,躲开刺眼的灯光。
稍微适应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里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厅,刚才下步梯下了很长时间,说明眼前的大厅是在地下。
和上方的洗脚城不一样,洗脚城昏暗,安静,地下的大厅明亮,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国全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是一个地下的赌场。
赌场他不陌生,他在小卖部还专门支了一个牌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小型的赌场了。
牌场只是为了吸引村民来买东西,为了聚个人气,村里人有很多村民喜欢打牌,纯粹是消遣。
有的村民干脆打着玩,也不玩钱的,输了就在肩膀上扛砖头。
乡下没有什么娱乐的场所,农闲的时候,打牌只是为了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实在想打钱的,也是玩的小,一毛两毛,玩的就是个心情。
也就最近一年,很多村民的生活条件好起来,被杨大福那把子人给带的玩起大的了,就那顶多也不超过一块钱。
杨大福总是念叨着没劲,可要是玩大了,村民是不会陪他玩的。
和小卖部的牌场明显的不一样,在村里只有扑克牌和麻将两种,而张国全之所以一眼看出是赌场,是因为有很多的桌子摆在大厅内,麻将,扑克牌,这些同样有的情况下,多了骰子,牌九。
玩法种类很多的情况下,不愁你没有不喜欢玩的。
尽管大厅看起来很大,烟味却浓的呛人,加上嘈杂的声音,张国全只觉得洗脚城和地下赌场,如同进入两个梦境一般。
现在应该到凌晨一点了,没想到在县城的某个角落,还有如此热闹的一个地方。
贫穷的平山县地底下,藏着一个繁华的地下赌场。
“素娟姐和老侯?在赌场?”
“走,我带你过去。”
大金牙打头,走进了人群中,两个陌生人的突然闯入,并没有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
能知道这地的人,一般都是由近人引荐过来的,要不然,连警察都不知道的地方,外人更无从得知。
一个男人被另外几个男人围着打了一顿,另外几个男人的穿着和刚才开暗门的男人,穿着一样。
张国全知道,那是赌场的打手,专门负责维护赌场秩序的。
被打的男人,应该就是刚才使诈的人,一脸鲜血的躺在地上。
大金牙看了一眼张国全:“你可别管啊,这地方可和其它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在这里没有法律,赌场就是规则的制定者,更何况来这里赌钱的人,能有什么好人,张国全才没有去管的心思,他现在只想赶快见到夏素娟。
大金牙走到一侧的包间内,轻轻推了下门,张国全看到了,顺着门缝,夏素娟正站在一个男人后面,那个男人正是侯行长。
侯行长坐在一张桌子前,周围还有三个陌生的男人,他们围坐一桌,正在玩推牌九。
大金牙伸手向夏素娟打了声招呼,夏素娟走了出来。
大金牙首先开口问:“怎么样?”
夏素娟回答:“估摸着差不多了,输了好几万了。”
两人的对话,把张国全听得脑子里直犯迷糊。
“你俩有事瞒着我?到底在搞什么?”
夏素娟不像大金牙那样,老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她干脆的答了一句:“围猎。”
“围猎?围什么猎?”张国全没听懂,看了一眼里面玩的正尽兴的侯行长:“你们带侯行长来赌博?”
夏素娟刚想解释,大金牙拦住说:“素娟妹子,我跟老弟解释,你先进去吧,差不多别让他玩了。”
夏素娟点了下头,走了进去。
张国全没有说话,等着大金牙给他一个解释。
“老弟,你先不要激动啊,我确实耍了个阴招,但是哥哥实在没办法。”
“赶紧说,不要再瞒着我了。”
大金牙一定有事。
“走,这里人多,咱到那边去说。”大金牙走到阴暗的一角,旁边还站着一个打手。
但大金牙没打算避他,在这里,打手所听到的,看到的,绝对不会传出去一个字,这也算是一种“信誉”。
能来这里堵钱的人,小赌徒是有的,借钱赌,赌的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
但是,也不乏一些达官贵人来这里赌钱,比如那些包间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赌场的打手要是敢乱说话,他们的地下赌场早被人捣了老窝了。
这也是每个打手都沉默寡言的原因,能动手的,绝不废话。
“老弟,素娟妹子说的没错,我们在围猎。”
张国全仍旧没说话,大金牙发言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否则,他又该往别地扯了,没完没了。
“猎的就是他侯行长,我不是说双管齐下嘛,哥哥做了两手准备,一手是咱找他前妻打听一下他的把柄,有没有不好说,为了以防万一,昨晚儿和素娟妹子商议了一下,另一手准备,就是把侯行长拉下水。”
张国全大概听明白了:“你不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吗?”
“我知道,你是矿长,所以你听听就行了,其余的事,我和素娟来做。”大金牙突然变得认真。
“为了我?”
“可以这么说,你知道的,我们现在没有后路了,这不仅仅是你的利益,还牵扯到苏锦城的利益。”
“你让我先想想……”张国全无法接受大金牙的这种做法,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连听都没听过,无异于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大金牙似乎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不用想了,以你现在的能力,是没法和黄永康抗衡的,苏锦城也是,他无法和方副县长抗衡,我们没有一点胜算,慢慢的,以黄永康的性子,会把矿场拖垮的,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咱。”
“你想把侯行长从黄永康手里抢过来?”
“没错,事实上不止我们在围猎,黄永康同样在围猎,他要猎的人除了侯行长和方副县长,其余的估计还有,只是我们目前,还无法得知。”
“胜算有多大?”张国全觉得这样做太过于冒险,但目前,就像大金牙说的那样,没有好办法。
在张国全心里还有很多疑问,眼么前,他只能捡最紧要的问。
“呐,侯行长出来了。”大金牙努着下巴,朝着包间的方向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