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确实去见了马寡妇,主要他担心张国全一气之下,再不给他办开采证。
他去见了马寡妇,穿得光鲜亮丽,梳了个大背头,油光锃亮的,就是苍蝇站在上面都得打滑。
还别说,那副行头,气质“噌”的一下就上去了。
张国全看在眼里,觉得他终于能当回事了。
大金牙是晌午头去的,为了表示诚意,他还专门借了夏素娟的车。
诚意肯定不是诚意,只不过是为了装面子罢了。
张国全说,能不能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骑那辆自行车行了。
马寡妇估摸着在兴建的焦煤厂,本来就没多远,就算走着去,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大金牙瞅了一眼大梁自行车,嫌弃之情溢于言表,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
“老弟,你说你好歹是个矿长了,能不能把自身的硬条件提升一下,不说让你买辆小轿车了,咱最起码得换辆摩托车吧。”
“我可没你那么虚荣。”
“诶,老弟,你还真说错了,这可不叫虚荣,这代表了咱的实力,别人也会高看咱一眼不是。”
大金牙整理了一下衣服:“哥哥是过来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整这些虚的,有钱也不喜欢外露,可是,你得明白个道理,会装也是一种能力。”
张国全嘲弄道:“所以,你以前就是靠着这种能力……”
“你看你,老是提以前的事,都说了,哥哥现在是良民。”
“胖子,要不要给你带几个人?”
这是老方在说话,他得知今天大金牙要去找马寡妇。
“带什么人?不用,老方,就我这身板,往那一站,谁还能欺负我?谁敢欺负我?”
大金牙本想着晌午头去找马寡妇,顺便再带着去镇上吃个饭。
他是去了,他也是在晌午头回来的。
这前后,也就不到一个钟头。
张国全当时很疑惑,这么快回来了?没见到马寡妇?
老方在一旁说:“可能出事了。”
晌午头前,大金牙开着夏素娟的那辆小轿车,回来的时候,车就停在矿场门口。
老方之所以说出事了,就是看到车身上面被人用石头砸了几个坑,还有一块玻璃也碎掉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赶紧冲过去。
拉开车门,方万一乐了,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连张国全看到大金牙的那副窘相,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是被人打了吧?
大金牙坐在驾驶座上,半边身子趴到方向盘,却是把大脑袋扭到一边,不看张国全两人。
即使那样,大金牙原本梳得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从后面看,也跟鸡窝一样。
穿着体面的衣服更惨,腋下已经被撕烂,露出一团子肥肉,白的耀眼。
“诶诶,咋个回事?”方万一笑够了,扒拉了两下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大金牙。
终于转过头来,一看正脸,方万一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又乐开了。
脸上更惨,跟狗挠的一样,全是红印子,都破皮了。
“不是?我说胖子…你这是被哪个娘们给挠了吧。”
方万一指着大金牙的那张大花脸,乐出了声。
“嗐,别提了。”大金牙显得很尴尬,整个脑袋脸朝下的趴在方向盘上,声音唔哝。
“老方,我后悔刚才没听你的多带几个人过去,现在我收回刚才说得话。”
大金牙突然仰起脑袋,面带凶狠的说:“给我带几个人,我马上回去报仇,今天,我要是不办了那孙子,我跟他姓。”
方万一没有犹豫,马上就准备喊人,虽说他才和大金牙认识几天,可两人特别投机,几天的功夫,就处得跟亲兄弟一样了。
这一看大金牙这副惨状,明摆着是被人打了,当即就要给兄弟报仇。
“站那。”张国全冲方万一喊了一声,随后说道:“那是干活的工人,又不是流氓混子,去打架像什么回事,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呢,因为什么被打?被谁打的?”
方万一只好站住,耸了耸肩膀,摊开手,对大金牙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对啊,胖子,你这到底是被谁打的?”
不是去找马寡妇了吗?怎么被人打回来了?
说起这事,大金牙顿时愤怒起来。
在张国全的示意下,马寡妇很有可能在焦煤厂,现在的焦煤厂处于刚兴建阶段,当然了,在吴大疤瘌的介绍下,周生顺利进到了黄永康的焦煤厂里,目前就负责焦煤厂的兴建。
马寡妇估摸着是跟周生在一起的,这才让大金牙去焦煤厂碰碰运气。
焦煤厂现在的位置处在杨家庄西南偏南方,也就是去往镇子的方向,有一条大路,可以直达镇子,姐夫开班车回来也是走这条路。
平时东地的河沟也能到镇上,顺着河沟,有一条村民踩出来的小路,弯弯绕绕,见不得下大雨,一下了大雨,那条小路准消失不见,被水给淹了。
天气放晴的时候,任由雨水耗个几天,小路才会重新出现。
这条小路,仅有东地的村民喜欢走,挨得近,习惯了。
大部分村民去镇上,还是会走南地的那条大路。
现在那条大路上,你会注意到一片如废墟一样的地方,不远,也不算近。
四周麦田不多,据杨家庄的老人说,改革开放前,这是一片废弃下来的林场。
计划生育之后,到处都在宣传少生孩子,多种树,这林场不再大面积的砍伐树林,就这么着,慢慢给荒废了。
焦煤厂就选在了这个位置,远离村庄,能把焦煤厂带来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能让黄永康更改掉之前的焦煤厂选址,杨雷起了很大的作用,为此没少往镇上和县里两头跑。
现在的焦煤厂刚刚确定下来位置不久,还没正式开始投入生产,有干活的工人在里面忙活。
大金牙趁着晌午头,到了连围墙都没有的焦煤厂。
他开着车,在一个人多的地方停了下来,有几个工人正在树荫下,抽烟聊天呢。
大金牙下了车,脚下的土灰随着他的步子,尘土飞扬,他嫌弃的拍了拍裤子。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几个工人看在眼里满是不屑。
当大金牙向他们打听人的时候,几个工人压根没搭理他。
大金牙没有放弃,说是来找一个叫马翠云的女人。
马翠云,工人们是知道的,模样俊俏,身子高挑,几个工人平时没少在背后议论。
也只敢偷偷的说,明面上是不敢说的,他们知道那是周经理的女人,不能瞎议论。
当得知脸前的大胖子,要找周经理的女人时,几个工人就更懒得搭理了,自顾的吸着烟聊天。
大金牙有点着急了,工人们不说,他就准备到里面转一圈。
然后工人就拦着不让进,周经理特意交代过,生人不能随便进入焦煤厂。
在这时,大金牙就已经和那几个工人起了争执,也仅仅是拉扯几下,还没到动手的地步。
其中有个工人扯住他的衣服,大金牙用力一挣,腋下的衣服“刺啦”一下给撕开了。
大金牙低头一看,怒气上来,他不再想着去找马寡妇了,而是不依不饶的让工人赔衣服。
这衣服是花了一百块钱买来的,名牌,珍贵着呢,必须得赔。
工人一看他那架势,哪像来找人的,明摆着是来闹事的,还口口声声说一件衣服值一百块钱,这不明摆着讹人呢。
对于大金牙的胡搅蛮缠,有个工人就把周经理给喊了过来。
工人口中的周经理,就是周生,当时正跟一个施工头研究图纸呢。
周生来到几个工人跟前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胖子,却压根不认识。
他还客气的问了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