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万一站在最前面,他也没料到县里竟然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马寡妇的事往后推了一下。
但已经到了这一刻,他没有道理选择退缩,好在,他还有最后的杀手锏。
当即,向马寡妇使了个眼色,让她保持镇定,他则是转身去了人群外围。
马寡妇肯定不好过,周围可以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全是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说出了和周生做下的龌龊勾当,还不止一个人,矿场的工人也和她有染。
即使只有半边胸脯露着,她也知道,这是把自己的衣服彻底扒开,赤裸裸的向众人展示。
她有压力,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精神和身体饱受着折磨。
她那高挑的身子,似站不稳般,微微颤抖着。
所有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村里的人,最熟悉马寡妇。
但他们印象中的马寡妇,不是这个样子的。
虽是寡妇,这么多年,也是一直恪守妇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免不了常有人嚼舌根,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图一时口舌之快,故意那样传的,实际上的马寡妇还是很正经的。
直到,马寡妇受到几个男人的侮辱,那算是她最黑暗的日子。
可那,也不是人家情愿的,马寡妇只是一个受害者罢了。
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马寡妇离开了杨家庄,做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决定,跑到曾侮辱她的男人庄上,把孩子生了下来。
马寡妇走了,多少个深夜里,有汉子想起马寡妇那高挑的身材时,免不了一阵唏嘘,和同情。
无论如何,今天的马寡妇,是让他们陌生的。
一个性格刚烈的女人,最终变成了一个谁都上的女人。
现在,不再有同情,只剩下唏嘘……
就在众人感叹马寡妇变得风流,变得堕落的时候,方万一揪着几个工人的衣领,来到前面。
“大老爷,我也有事上报,请为矿场做主。”
县里的人看着出来的工人,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是矿上的工人?”
“没错,我是井下采区的队长,请领导们明察秋毫。”
周生急了,他彻底急了。
当他看清方万一揪来的几个工人,脸色大变。
那几个工人,都是他当时招来的,可以说,是他培养的心腹。
现在被方万一如同拎小鸡一样,指定没好事。
但现在,他顾不上那几个工人,也顾不上方万一,他连忙跑到黄永康身边,低头说了几句。
黄永康一直保持着深沉的样子,不惊不喜之间,他只是侧头和县里的人说了几句话。
县里的人点了下头,随即准备开口直接把矿长的任命向大众宣布出来,其余的事,等到之后再说。
苏锦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按住那人的手,只说了一句话,便让那几个县里的人,表现出一副有气也不敢当众撒出的样子来。
苏锦城说:“这记者可是省里来得。”
县里的人,强忍着不快。
苏锦城如沐春风,转而看向方万一:“方队长,有话就说出来,趁着县里的几个领导都在,你可不要错失这个好机会。
当然了,要是敢胡言乱语,别说把你这个队长给撤了。”
苏锦城和县里的人一样,带着不悦的神色,但只有方万一知道,他那是装的。
“苏矿长尽管放心,我定然不会说一句瞎话。”
在苏锦城的点头示意下,方万一看着县里的人,最后面向记者,好像在接受采访似的。
“周生,也就是我们杨家庄煤矿区的周副助理,靠着职位的便利,把我们矿场的煤多运出去,给卖掉了,但回来的钱,可和出去的煤对不上。”
周生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绝不赞同方万一对他的指控。
“你胡说,井下出煤都是你方万一负责的,平时你们都会有记录,凭什么说煤往外出多了,就算出多,对不上账,那也是你方万一的失职,我看你就是在贼喊捉贼。”
方万一不在意他的叫嚣:“周助理,不是谁声大谁就有理了,我老方也从不干冤枉人的事,事实上是咋个样,你心里比我清楚。”
“哼。”周生冷哼一声:“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把出煤记录表拿出来,看看能不能对得上,要是和回款对得上,那你就是在血口喷人,冤枉我。”
出煤有记录表,回款有账单,要是哪里出错,很轻易的便能对出来。
张国全想起上次小禾在整理账单时,他还在那看了一会记录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当然了,每天的订单,大大小小的有不少,哪个工人也不可能记住每天出了多少煤,只顾埋头干活罢了。
方万一身为队长,对每天的出煤量倒是能记住,但是天数一长,自然就忘记了。
尤其是隔了一个月或是两个月之后的记录,谁的脑子再好,也可能把一大沓纸上记录的数字,全都记下来。
这算是一个小漏洞,但前提是有人起了歪心思,想打记录表的主意。
所以,关于出煤的负责人,以及对账单的负责人,张国全分成了两个人负责。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他信赖的人。
周生既然这么有底气,敢于让方万一对账,看来,他是有把握的。
这时,张国全看向人群中的小禾。
小禾挤着身子,离开了人堆,可能现在,她更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清楚的看到,小禾转身的时候,脸上表现出的哀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马寡妇说她和周生有一腿,那小禾该有多失望啊。
她算是彻底死了心。
周生现在可没有工夫去管小禾,他对矿长的位子势在必得,有黄永康,有县里的人给他撑腰,他没必要害怕一个小小的方万一。
“是不是冤枉人,把出煤记录表和回款账单对一下,自然一眼明了,而不是,你在这里说什么就是什么,真当县里的人眼瞎了。”
周生这话一出,连一直波澜不惊的黄永康,都开始皱起眉头。
挺会说话办事的一个人,怎么当着众人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狗急了肯定会跳墙,谁都不知道周生现在心里有多担忧,他不害怕方万一和他对账单,他只怕方万一手里的那几个工人。
到现在,周生还嘴硬,方万一冷笑了一声:“记录表和账单肯定对不出来啥的。”
周生一听这话,不知该气还是该高兴,惊魂未定的说:“那你这?明摆着冤枉人喽。”
张国全心里也感到诧异,老方这是在胡闹呢?有意阻碍任命矿长的宣布?
可是这样一来,时间虽说拖延了,但并不影响县里的人开始宣读矿长的任命。
眼看着就是一出闹剧,县里的人只对周生说了句:“以后啊,得好好管管这些工人,净胡闹。”
周生忙不迭的点头,他心里已然下定决心,等他做了矿长,所有这些跟他不是一气的人,全都辞退,尤其是那个方万一,先拿他开刀。
“等等……”方万一拦住了县里的人:“话不让人说完,要是把这任命书读了,结果这个矿长做下对矿场不利的事,恐怕要笑掉大牙了,别忘了,还有记者在场。”
让周生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方万一揪住的那几个工人,确实是他培养的心腹,一直以来都很听他的,他也没少给这几个工人好处。
要不然,能有钱,去上马寡妇。
看几个工人被揪住,周生心里只是担忧,但仔细想一想,这几个工人不会出卖他。
他马上就要做矿长了,这几个工人是知道的,只要他做了矿长,那这几个工人肯定能想到,以后将会有更大的好处。
因着这一点,周生笃定这几个工人不会出卖他。
方万一把那几个工人踹到前面,对县里的人说:“我有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