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正事,随便找你聊聊,天天伺候他娘俩,你不嫌烦啊。”周生随意的问了一句。
烦?她当然烦了,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孩子一出生,就被青山娘送到了外地亲戚家。
颠沛流离了那么长时间,以为此生再也做不成母亲,没想到,意外总是那么突然。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当她用手摸向肚子,她甚至能感受到孩子心脏的跳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她感到厌恶,恶心,因为这个孩子根本不知道是谁的。
她想打掉孩子,国全带着她去的,到了卫生室,医生说,孩子已经成形了,要是真准备打掉,对身体会伤害很大。
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确实已经晚了,她压根就没往孩子上面想,她哪里知道,不是自己怀不上孩子,而是以前的丈夫不行。
老天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到最后去卫生室打胎,听到医生的话,她也没打算在意对身体的伤害,但是医生说,孩子已经成形了。
她就在想,成形的孩子长什么样子?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在扼杀一个孩子出生的权利?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母亲的责任感顿时涌上心头,她决定不再把孩子给打掉了。
后来,她去了青山的庄上,原本她以为青山娘是认可那个孩子的,前面说得特别好听,一准儿是青山的,生下来这个,等青山出来再要一个。
青山的娘没有在乎孩子到底是不是青山的,这让马寡妇感到了一丝慰藉。
她也想有个家,孩子也得需要一个父亲。
孩子出生的那一天,青山的娘抱着孩子,眉开眼笑的,嘴里却恶毒的咒骂着:“小杂种……”
马寡妇对这种话感到不舒服,但她没太当回事,想着慢慢的就好了。
后来,她才知道,想的太简单了,没过几天,孩子就被青山娘抱走送到了外地的亲戚那里。
青山娘告诉她,家里实在穷,养不下这个孩子,送到亲戚那,吃得好,穿得暖,等青山回来,家里有个劳力能挣钱了,再把孩子抱回来,反正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马寡妇再不情愿,也没了办法,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连地都下不了,奶水也是压根没有,只能任由青山娘把孩子给抱走。
为了安抚马寡妇的情绪,青山娘会隔一段时间把孩子抱回来,让她看上一眼。
那是马寡妇唯一幸福的时光,短又匆匆,待不上一会,孩子又被青山娘抱走了。
孩子确实吃得又白又胖,也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剩下的,她就在等,等青山出来。
天天盼夜夜盼,青山终于是出来了。
她想着孩子能接回来了,可是青山的话给她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青山说,就当那个小杂种死了,咱俩再生一个。
马寡妇不愿意,要生,也要把那孩子接来。
青山娘终于暴露了真实面孔,她告诉马寡妇,不瞒你说,孩子已经卖给人家了,老老实实的再生一个就完事了。
马寡妇这才知道,青山娘骗了她,一直在骗她。
她不接受青山娘的说法,她哭,她闹,就是为了要来孩子,哭了几天几夜,青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
青山娘也没了办法,只好改口说,等和青山生了孩子,一准儿把孩子接回来。
青山和他娘也通过气了,告诉马寡妇,怀上了孩子,就会把孩子接来。
马寡妇不再相信他娘俩的鬼话,青山只好用强的,按在床上,夜夜折腾她。
每天都是身心俱疲,她当然可以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家,但是这样的话,她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青山家的那个亲戚,她根本不知道地方,为了能有机会见到孩子,她就和青山耗上了。
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怀了孩子,原来的孩子是真的见不到了,更别提要回来的事,所以她不能生。
为了不给青山生孩子,她也有办法,去找了杨家庄的老拐头拿了避.孕的药物,不能在青山庄上拿,都是青山庄上的,容易被青山知道。
药就被她藏在了喂牛的石槽底下,每次青山折腾完她,半夜的时候,她都会偷偷跑出来把药吃了。
老拐头说吃一粒就行,可她却要吃三粒,为了万无一失。
一边用这种怀不上孩子的方法,让青山知道她生不出孩子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那孩子接回来吧。
一边,青山是不放弃的,他自信自己的身体肯定没问题,马寡妇之前能怀上孩子,说明身体也没有问题,那唯一的可能是播的种,不够多。
马寡妇再不能离开那个家的情况下,只得伺候着他娘俩。
她跟周生说了这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种难堪的事告诉周生。
就像丈夫青山说的那样,她很烂,希望周生这样的高材生不要惦记她了,容易脏了他的身子。
这可能是她告诉周生的缘由,她不想被周生碰,周生今晚也没有碰她,可她潜意识里始终觉得,周生想碰她的身子。
她遇到的男人,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
说完了这段经历,周生应该会嫌弃她了吧。
周生靠在一堆玉米秸秆上,懒懒的样子,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月牙。
他很满意马寡妇能对他说出这些话,在他认为,一个女人愿意向一个男人倾诉内心时,表示这个女人已经打开心扉,彻底松懈下来了。
等马寡妇讲完,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叶子:“还真是一个可怜女人啊。”
“周助理,我说这些话,不是让你可怜的,你应该明白,我是配不上你这样的文化人。”
她有些搞不懂周生是什么意思,真对她有意思也好,或者纯粹想碰她身子也好,她都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让他不再抱有幻想。
“周助理,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马寡妇转身就要走。
“如果我说,有个人或许能帮你找到孩子呢。”
果然,马寡妇快速回过身子,周生一点都不惊讶,从马寡妇的经历中,他迅速摘出关键信息,孩子就是马寡妇的软肋。
马寡妇不相信的问了一句:“谁?”
“吴大疤瘌。”周生随口说道:“人家是大老板,有势力,帮你找个孩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马寡妇立马想起她陪喝酒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虽然惹人厌恶,但看起来确实有本事。
“那,那你啥时候带我去见下吴老板?”马寡妇突然有了希望,顿时语气也变得着急起来。
“不急,这是三百块钱。”周生从口袋里掏出票子:“让人家帮忙,总要请人家吃顿饭,人家是大老板,小气了可不行。”
周生就那样举着票子,这一次,他没有往马寡妇怀里塞,他要等马寡妇自己拿。
马寡妇接过了钱,鬼使神差的,连她自己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可见孩子的心切,还是让她堕入了深渊。
如果周生愿意帮她找到孩子,她很庆幸今晚和周生说了这些经历。
这样想的时候,在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开一样,就像马上要开春了,小河岸边的冻冰,突然在某个深夜里,“啪”的一下,碎裂开来,顺着河流漂向未知的远方。
她无力的靠在玉米秸秆上,高挑的身子就那样缓缓下滑。
周生扑上来的时候,她没有反抗。
周生把她扒光,往玉米秸秆掏出的洞里拖进去时,她告诉周生,她怕黑。
当周生在她身上忙碌的时候,她伸出双手,从指缝中看到那轮月牙,高高的挂在夜空中。
月光洒向她洁白的身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