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全这两年发展的不错,手里有点小钱,赵春牛通过杨大福知道的。
敢去贷款子买班车,这种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赵春牛觉得和张国全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他刚出来,手里没有钱,需要借用张国全的钱,前期他想拉张国全入伙就是这个意思。
不单单是因为钱,更重要的是他看中张国全这个人。
张国全刚想开口说话,赵春牛伸手拦住说:“我了解你,你肯定不会答应的,咱俩以前有恩怨,你有顾忌正常。”
但我想说得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咱俩应该放下以前的恩怨。”
张国全没想到赵春牛来找他,竟然是为了开小煤窑。
矿场的效益,所有村民都看在眼里,赵春牛眼红很正常,而且眼红的可不止赵春牛自己。
张国全想起杨大福那天来找他,想必正是为了此事吧,只是,那时他没搭理杨大福。
如果说杨大福想开小煤窑,张国全会觉得他不够脚踏实地,净做白日梦。
可现在赵春牛也是为了这事而来,张国全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
赵春牛这个人有头脑,向来是有计划的,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蛮干的那种人。
他说要开小煤窑,那指定是计划好了,而且一定会去实施起来。
张国全问:“你有人吗?”
赵春牛满不在乎的说:“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咱小煤窑给高工钱,杨家庄煤矿区的工人还不抢着来。”
赵春牛的意思是从矿区抢人,哪怕给高工钱,挖煤这种事都是稳赚不赔的,因为根据现在的煤市情况,煤你尽管产,根本不用担心销量的问题。
“国全,你就跟着牛哥一起干吧,保证不让你吃亏,牛哥你还不了解,有他一口吃的,绝对不会亏着兄弟。”杨大福在一旁附和。
赵春牛也接过话说:“煤是咱杨家庄的,结果都被人家给挣了去,说不过去吧。”
赵春牛以前不惜犯下错事,蹲了大牢,为得就是这下面的煤。
和他之前预料的不一样,出现了很大偏差,他原先以为只要当了村支书,就能在杨家庄煤矿区捞到巨大的好处。
没成想,县里根本没能力去挖下面的煤,借助了魏光明的实力,才让杨家庄煤矿区开展起来,到了最后,杨家庄的村支书,也就是现在的杨雷,压根捞不到一点好处。
当然,也可能是杨雷不想掺和里面的事,经过杨进仓那件事之后,现在的杨雷如同惊弓之鸟,对矿上的任何事都不管不问,虽说没有为平山县的发展做出多大的贡献,但也不会因此犯错。
杨雷现在的心态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赵春牛不一样,他毫无顾忌,甚至提出开办小煤窑的想法。
张国全知道赵春牛心意已决,就问他:“你准备在哪挖?”
这事,赵春牛早就想过,在蹲大牢之前就想过。
他准备在上游村子和杨家庄的交界处挖,和上游村子的村长已经商议好了,占的地,他会给补偿。
上游村子下面的煤,虽然没有杨家庄下面的煤储量大,但也足够发一笔横财了。
而且有个好处,上游村子的煤层比较浅,根本不用像杨家庄煤矿区深度达到五百多米。
在上游村子的边界开个小煤窑,足够了。
赵春牛把一切都计划好了,现在就等张国全的回话了,有了张国全的加入,马上就可以开挖。
“据我所知,开办小煤窑需要开采证吧。”
赵春牛摆摆手:“嗐,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管这档子破事,再说,你不是认识县里的人,叫什么苏锦城,听说,人家现在是主任级别的了,你找他办个开采证,应该不难。”
苏锦城?多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张国全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名义上担着杨家庄的村支书,却没见他管过杨家庄的一件事。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不了解苏锦城这个人,找他办这种事,他是不会办的。”
“好,就算这样。”赵春牛没当回事:“那也无所谓,没有开采证,咱照样挖煤,只要打点好后面的人,没人会管的。”
张国全摇头说:“我不会和你一起干的,小煤窑风险很大,安全上根本没有保障,我劝你也不要有这种心思。”
赵春牛惊讶的看了一眼张国全,又看了看杨大福,不是说张国全的胆子很大嘛,这怎么比几年前还胆小了呢。
按理说,敢一下贷那么多款子去买班车,这都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事,张国全敢做,怎么就不敢跟着他干小煤窑呢。
煤炭生意多赚钱,比干班车来钱快多了。
“国全,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顶多辛苦点,都是杨家庄的村民来干活,一个村住着,大不了多给工钱。”
“这不是工钱的事,安全上没有保障,那是要命的事,我不会干的。”
张国全还是拒绝了,在他看来,魏光明那么大一个矿区,安全上都存在很多隐患,更别提这种小煤窑了,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挣钱了。
“我还得回家喂羊,你们聊。”
张国全走了,没有答应他们合伙干小煤窑。
杨大福愤愤的说:“牛哥,要不要搞他?他有班车,咱可以带人去闹,让他干不成。”
赵春牛当即把脸拉下来:“搞啥搞?刚出来,还想进去?他张国全又不是吃干饭的,搞了他,咱也不会有清净的时候,咱是来挣钱的,没必要惹那种麻烦。”
“可是?咱还开小煤窑吗?”
“开,当然开。”赵春牛望着张国全的背影:“我只是看重他这个人,现在看来,人家还是瞧不起咱,没关系,等咱开了小煤窑,挣了大钱,村里人哪个不高看咱一眼。”
蹲了牢的人,被村里人看不起,这很正常,但要是有了钱,就没人在意你是不是坐过牢这种事了。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没有他张国全,咱照样把小煤窑开起来,前期没有钱,但咱有人。”赵春牛吩咐着说:“你把大庆喊来,还有矿上的一些技术工都喊来,像解放,汪老大,亮子那样的。”
“大庆是我弟弟,肯定没问题,可是别人愿意来吗?”
人家放着大矿不干,凭什么来跟你干小煤窑。
“他们在矿上才挣几个工钱,咱给他翻一倍,肯定来得,你好好跟他们说说。”赵春牛有十足的信心。
“对了,这两天你去望树沟跑一趟,打听村子里有个做鞭炮的老头,他能搞来火药,以后就从他那进火药了。”
“嗯,牛哥,我知道了。”
“记住,火药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弟弟大庆。”
赵春牛望着上游村子的方向,陷入沉思。
回去的张国全,心里面久久不能平静,他还沉浸在赵春牛开小煤窑的想法中。
赵春牛刚出来就有了这种想法,想必周边村子的人也有了这种想法,无非现在还处于观望中,但赵春牛要是开了这个先例,恐怕以后周边的小煤窑会变多起来。
这是好事吗?张国全心里清楚的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
苏锦城啊苏锦城,你该现身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情愿这辈子都不见到苏锦城。
苏锦城的到来,意味着杨家庄出了大事。
三伏末的那一天,树上的知了叫得更凄厉了。
好似知道生命没几天了,阵阵蝉鸣,如潮水一样,直往人耳朵里钻。
碧绿宽大的杨树叶也似失去了光泽,大太阳晒着,无力的耷拉在枝干上。
午后,吃过饭的村民晃着蒲扇,靠在屋檐下,杨树林子里,坐在石磙上,昏昏欲睡。
大地,突然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