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绕着大女婿转了一圈,正当张国全以为老丈人是在查看姐夫身上的伤势时,张国全说道:“姐夫,你没事吧,我刚才下手太狠,要是知道是你,也不会……”
“刺啦”一声,出人意料的,老丈人竟然把姐夫的衣服给撕烂了。
“爹,你这是?”
张国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想让我给姐夫买新衣服,也不至于把衣服撕烂了吧。
杨老怪自顾的把大女婿的衣服撕烂,又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往大女婿胳膊上抹了一下。
看着老丈人的操作,张国全又不理解了。
“国全娃子,来,把你姐夫的脸巾给系好,系结实,省的待会被人家认出来。”
张国全提出疑问:“为什么?咱直接走出去就好了,谁也不会知道那人贩子是姐夫的,还有……爹你。”
不戴黑脸巾还好,一戴上黑脸巾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那咋个行,不让人家认出来,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张国全瞪大双眼:“爹,你没开玩笑吧,你现在这样带着姐夫出去,蒙上了脸巾,那村民们都以为抓住人贩子了呢,姐夫会被打死的。”
甭说这段时间受到人贩子的折磨了,就是放在平时没有人贩子的时候,谁家听到哪个村里的孩子被偷走了,那也是恨的不行,都能把人贩子的八辈祖宗骂过来一遍。
可想而知,活动在本村的人贩子要是被村民看到,那姐夫不说被打死了,半条命是没跑了。
杨老怪却很满意的笑出声:“呵,看来你还是向着咱自家的,知道关心你姐夫,也不枉你姐夫喂了一夜蚊子,挨一顿也值了。”
张国全不知道老丈人的这番话是啥意思,姐夫这么做不是为了给村里建学校嘛,说白了,那是姐夫为了自家孩子,咋又扯到了他张国全。
“等会,我跟你一块出去,咱带着你姐夫满村子游行去,你千万要护好你姐夫,不能让人家扯了脸巾,更不能让村民打你姐夫,听见了吧。”
王永贵一直都老实,现在不是那样了,竟然有勇气了。
“爹,不碍事的,等会游行的时候,免不了人多,国全也很难护住我,挨几下就挨几下了,为了国全,我不怕疼,只要别把我的脸巾给扯下来就行,要不然就白忙活了。”
王永贵一边说着一边又用力系紧脸上的黑巾,往下扯了扯,觉得结实了,才放下心来。
更难得的,是他今天的话变多起来,平时是不会这样的,可口口声声说着的话,都是为了他张国全。
杨老怪带着大女婿走在前面,准备顺着地头往村里走去。
村里的人都开始起来做饭了,哪地方人多,杨老怪便准备把“人贩子”带到哪去。
后面的张国全愣愣的站在那,他强压住心里的不适,对着老丈人的背影喊道:“爹,你到底在搞什么?什么叫为了我,为了我就把姐夫押到村子里,被人家打吗?”
杨老怪回头:“嗨呀,你咋个还在后面,赶紧跟上来,抓着你姐夫的胳膊,等会可得护好你姐夫。”
张国全不为所动:“爹,你不说清楚,我是没法做出这种事的。”
杨老怪有些气急:“你看你,咋就跟个犟驴似的,我以为我老汉就够犟了,你比我还犟,让你咋个做你就咋个做是了,我是你爹,还能害你不成。”
张国全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你……”杨老怪气的胡子都直了,哆哆嗦嗦的指着二女婿。
还是王永贵来解围,上前几步走到张国全跟前,脸上蒙了黑巾,说出的话也显得闷闷的。
要是不知道这人是王永贵,任谁看上去都觉得是个坏人。
“国全,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你可不能使倒劲。”
“为了我,你先说明白咋就是为了我了,要不然我没法安心。”
王永贵叹了口气:“你就是这脾气,爹才不敢提前跟你说,要不然肯定办不成这事,我知道你心好,走的正,但咱爹说了,有时候心正不一定就被人家认可。”
“所以咱爹,等会带我出去,会说是你把我抓住的,这样村里人都以为是你抓住了人贩子,你就是村里的英雄,那村里人怎么还会让一个英雄让出庄稼地建学校呢。”
最后,用哪块地建学校?肯定是那片坟地了,异姓村民再不同意,可他们才占了多少人,杨家庄姓杨的才是大户,张国全抓了人贩子成了英雄,没理由再让人家英雄让出庄稼地了吧。
最后,大家伙肯定会逼迫那些少数的异姓村民让出那片坟地,来建学校。
这是一出连环计,杨老怪专门想出来的,之前是没有这样去想的,原本想着在地里假装一下人贩子,吓唬一下小孩就行,村里人顾忌到人贩子,也就会同意建学校了。
可同意是同意了,也就是在昨天,那些异姓村民竟然要让张国全让出庄稼地来建学校,这让杨老怪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建学校要建在二女婿的庄稼地上,他没法容忍。
随即想出,让张国全把人贩子抓住,给村里做了一件大好事,那样村里人念二女婿的情,庄稼地不就跟着保住了嘛。
杨老怪想到这的时候,兴奋的不行,连环计,嘿呀,就是诸葛亮来了也得对他佩服的不行。
自从杨老怪短暂的当了不到一年村支书时,他还没过够瘾,紧接着就被拿掉,那段时间,他一直闷闷不乐的。
直到二女婿找他办学校的事,他想了这一出损招出来,顿时死寂的心又复苏了,跳动了,跳动的还很厉害呢。
能给执拗的二女婿办事,他觉得活着才有劲。
“爹,这,这不是在骗大家伙嘛。”
“你看你娃子,这咋个能叫骗,爹知道你心好,见不得别人做这事,自己更是做不来这样的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你得分情况啊。”杨老怪苦口婆心的解释。
王永贵在一旁跟着附和:“是啊,国全,咱爹说有时候做好人,人家不一定会拿你当好人,可有时候做坏人,别人却拿你当好人,我觉着爹说得对,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谁让那些村民欺人太甚。”
张国全望着姐夫,带着面巾,看不清姐夫的脸色,但从姐夫的声音中也能听出,姐夫说这话的时候很坚定。
没想到姐夫已经深深受到老丈人的影响了。
杨老怪又上前说道:“咋个,你还不愿意,行,行,哎呀,你要是想当个好人,那你就当吧,把你庄稼地趁早让出来,也省得村里孩子遭罪跑那么老远去上学了。”
杨老怪不再说话,一转身,背着手向着村里走去。
王永贵还没离开,他很是着急。
“国全,你也知道,那片坟地压根就没啥用,就是一片乱葬岗,咱爹都愿意把坟地让出来,他们何苦把着不让呢,庄稼地那是吃饭的,坟地能有个啥用,死了也就变成一把骨头了。”
王永贵说的不无道理,坟地是给死人的,庄稼地才是给活人的。
那人活着肯定要首先顾及到自家的活路了,死的已经死了,活的人还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没有庄稼地怎么生活?
坟地和庄稼地选择的话,张国全也更倾向于选择坟地建学校。
在刚才得知老丈人的做法后,心里已然起了私心,可心里始终有个声音说他这样做是错的。
看着姐夫离去的背影,不大会便追上老丈人。
在他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好人,一个坏人,俩人在体内打的不可开交,最终有个人赢了,张国全都不知道赢的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只知道那人脸上带着一方黑巾。
“爹,我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