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大姐。”张国全一一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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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兰点了点头,随意说了一句:“来了。”
张国全忽然想起什么,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这是老爹当初卖了粮食,又从两个哥哥家里借来才凑够的,老爹不想欠任何人的。
张国全把钱递给杨老怪:“爹,这是我老爹让我还给你的钱,我老爹让我转告一声,感谢你上次给他拿钱看病。”
杨老怪也不伸手去接,只是暼了一眼:“哈,你爹咋个会有钱,把粮食卖了也不够吧,我看呐,这钱怕是个脏钱,是你张国全举报有功,人家奖励你的吧。”
“脏钱,我可不要,花了会做噩梦。”杨老怪眯着眼睛。
张国全悻悻的伸着手,他已经想到是这么个状况了。
这也是他来之前为何犹豫了,别的村民哪怕再难说话,可他张国全有毅力,相信大家为了建民,也会签这个字,无非是多费些口舌。
可杨老怪不一样啊,他会为杨建民签这个字吗?
理论上他会,可因为是张国全让他签的缘故,他会选择不签。
这就很难办啊,比暴躁的王婶还让人头疼。
白鸽帮他说了话:“爹,没有人奖励钱,就算有,国全也不会要这个钱。”
这钱是老爹卖了粮食,又借来一部分才凑够的。
怎么到了爹的眼里就成了脏钱了,只是因为国全不听话,不愿受他摆布,就对他一直有成见。
白鸽有些气不过,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开口说:“爹,我们来是为了建民哥的事,建民哥现在不好过,没有了活下去的念想,所以我们想替建民哥写份请愿书,让建民哥有点活的希望。”
“哈,你这丫头还挺会掰扯,啊,把他送进去的是他张国全,现在又要弄啥子请愿书,哦,说是为了救建民,是这意思吧,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杨老怪挑着眉毛:“简直就是狗尾巴续貂,装啥子大尾巴狼,合着这前后好话,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埋汰二女婿的机会,他可算来劲了。
“还有你,本来腿就不好,还跟着他满村子乱转,出啥子风头啊。”
杨老怪记得以前的二丫头不是这样的。
“爹,一码归一码。”张国全把钱放在他面前:“钱是一码您拿着,这绝对不是脏钱,您就放心花。”
张国全也不管杨老怪收不收这个钱,只是放在那里便站了起来:“建民哥的事又是一码,大家对我有成见没关系,可现在这封请愿书是为了建民哥,所以还请爹按个手印。”
张国全说的诚恳,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意料之中,杨老怪还是不为所动,端着架子就是不签。
幸好杨玉兰走了过来,一把接过请愿书:“嗨,谁签不是签,咱爹又不识字,我来签,一家出一个代表不就行了。”
在杨老怪斜着眼的目光下,杨玉兰还是赶紧签下了名字。
“谢谢大姐。”
“客气个啥,都是一家人。”杨玉兰捋了下头发:“行了,你们先忙去吧,以后没事常来玩。”
张国全感激的点点头,便带着白鸽离开了这里。
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摞请愿书,每一张歪歪扭扭的签着字,更多的则是密密麻麻的手印,红通通的。
这一个个红通通的手印,就是乡亲们一颗颗炙热跳动的心。
还有几十户,张国全带着白鸽继续去做工作。
大部分村民签了字,按了手印,剩余的几十户也就没费什么力气。
回到家里,张国全把一张张按好手印的请愿书,摊在小床上,他看着,兴奋着,一张张请愿书彻底打开了他的心结,心情也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白鸽也是那样的开心,因为张国全开心了。
张国全忽然转过身,目光满含热烈:“白鸽,谢谢你,这几天要是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国全,我……”她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很快身体僵硬住。
国全竟然冲过来,直接把她拥在怀里。
这和国全之前把她抱到床上的拥抱不一样,之前的拥抱接触,那更像是国全在完成一项日常任务,然后慢慢形成习惯。
这次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她被国全紧紧的箍在怀里,能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是为她而跳。
白鸽轻轻伸出双臂,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脊背上,生怕惊扰到他似的。
白鸽嘴角上扬,她幸福的微笑着。
过了一会,张国全忽然松开她,猛的起身,这让白鸽一阵失落,她还沉浸在刚才幸福的时光里,只是太短暂了。
“白鸽,我带你去河滩洗洗头发吧。”
白鸽从刚才的失落很快转为开心,她快速的点了几下脑袋。
张国全把毛巾套在脖子上,把白鸽推到院子外。
然后在白鸽诧异的表情中,他飞速奔跑到距离不远的王婶家门口,接着借着奔跑的冲劲,竟然一个高高的跃起,伸手去抓枣树上的叶子。
等到双脚落在地上,手里就多了一把枣叶。
白鸽满脸疑惑,好好的摘人家枣叶做什么,该不会是因为王婶前几天骂国全,就拿她家的枣树发泄吧。
等到张国全拿着一大把枣叶走过来的时候,白鸽忍不住问:“你摘它做什么?”
“啊?”张国全望着手里的枣叶,明显一愣:“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白鸽确实不知道。
“没关系,等会你就知道了。”张国全卖了个关子,准备先不告诉她。
白鸽打趣的说:“你摘了人家的枣叶,也不怕王婶又上门找你。”
“几片叶子而已,王婶不至于,她没那么小气。”
张国全倒是毫不在意,推着白鸽向河滩走去。
“哪个天杀的祸害我家枣树,瞧这一地叶子,多糟践啊。”
从院子里看到颤动的枣树枝,王婶走了出来,地上正散落着掉下来的枣叶,觉得糟践的不行,当即骂开了,肯定又是哪个熊孩子干的。
张国全刚刚来到河岸边,还没下去,在听到王婶又开始骂人的时候,只是顿了一下,便赶紧推着白鸽快速向河滩走去。
惹得白鸽捂嘴偷笑。
到了河滩边,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只在那处葫芦口位置才猛然加速起来,向着前方冲去,到了远处,再慢慢缓了下去。
因为那葫芦口的地势陡然降低,水流快速冲过去的情况下,便带出很多河沙,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河滩。
河滩上一片金黄,偶尔会有生命力极强的野草附着在上面。
张国全把轮椅上携带的木桶拿下来,从河里捞了一桶水,然后他就把刚摘掉的枣叶放进木桶里,用手掌不停的揉搓着。
白鸽的视线并没有在木桶上面,眼睛眺望着那片碧绿的芦苇荡。
张国全手中的动作不停,偶然抬起的目光看向白鸽:“白鸽,你是不是想去芦苇荡了?”
白鸽的目光才从芦苇荡收回来,看着木桶里竟然多出来很多白沫。
“等这几天把建民哥的事情处理好,我再带你去。”
张国全把那些枣叶全部攥在手里,在用力的搓动下,从掌缝中冒出大量的泡沫,滑滑的,有点黏。
“我准备明天就去找杨支书,把那些签好的请愿书拿给建民哥看一下,相信他一定能明白乡亲们的用心良苦。”
“明天啊?”白鸽随意的问了一句,她现在倒是对那些泡沫感兴趣。
“对啊,光是让乡亲们签请愿书都花费了三天时间,好像后天就开庭受审了,不能再等了,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建民哥。”张国全一边搓着手中的枣叶,一边对白鸽说道。
看着桶里越来越多的泡沫,白鸽忍不住问:“国全,为什么桶里会有这么多泡沫?”
明明没有碱皂,可却出来那么多泡沫,这让白鸽一时有点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