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静自诩是个俗人,看不懂这屋子里的陈设,她只觉得门口挂着玉米辣椒,屋子里泡菜缸才是好日子。
这份高雅放在她的眼里真不实用,
可满英华吃这套,他有钱,很多钱,花不过来。
这种人看看戏,听听书,赏赏花,斗斗蛐蛐就是个会享受且知足的好人。
满英华不混,若是像李弘厚那样的滚球遇见孟小静求他谈生意,那还听什么评书?还不快装起来?
满英华倒了两杯茶,悠悠说道:“你是堂文成带来的人,我也给你个特许,让你租那场地一个月。
你也看得出来,我这人最会享福,就是这个场子,每个月都要叫我收一回租,耽误我看戏听书,烦得很。”
孟小静笑笑:“那还是多谢满场主了,不过,我可能不租一个月。”
“一个月都租不上?”满英华眉头微皱,心底里开始盘算着茶馆巳时说一个时辰的书,听后要去酒楼吃鲤鱼和肘子,戏园未时唱两个时辰的戏,到了晚上还要去花楼瞧姑娘弹琴。
时间实在安排的满满,哪有功夫一天一收租,就算是五天七天也耽误听书看戏啊。
“嗯…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给你七天一租,不过,你要卖我两只烤鸭尝尝!”
“哧…满场主,您真会说笑,您租给我场子我送你五只都没问题。可这七天一租…是不是有点…”
“看在你送我五只烤鸭的份儿上,就…三天一租,这是最低,我实在腾不开时间!”
腾不开时间,钱多都花在消遣上,不浪费一分冤枉钱在雇收租的人身上。
孟小静摇了摇头:“满场主,您大概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其实是想租一年,只是价格这边我可能不太够……”
“一年?!”满英华都要被自己逗笑了,人家卖的可是供不应求的烤鸭啊:“害,是我的错,我还以为……”
“以为我求堂大哥是想你破底线的?”孟小静微微一笑:“堂大哥是我的邻居,他儿子在我的铺子里做工,正好在码头遇见,所以才帮我找到了你。”
“是堂文成主动带你来见我的?”满英华合上扇子微微点头:“这个老堂还真是,我还以为他…害,算了算了,还是我欠了他的。
租场地的事儿我给你便宜点,一年就…”
满英华想了想,掰开手指,嘀咕着:“五只鸭子的话……那就一年十二两,若是银子不够也可半年一付。”
堂文成说了,满英华的场地还有仓库,按照一个季度一收的规矩来看,一年至少三十两银子。
这三十两和十二两差的可是十八两银子。
孟小静不知道堂文成和满英华两人的恩怨,但大概也能听出来,是满英华欠了堂文成的情,要在她这里还回去。
她自然不能接受:“不,满场主,我只是堂大哥的邻居而已,今天要不是他我可能也会找上你。
该什么价格就什么价格。”
满英华却摇了摇头:“我可不在乎那几个银子。我与堂文成之间,只要不是他来求我,只能是我欠他的。
今天我可不是看在堂文成的面子给你便宜,完全是看在你这个人实在,还有…你那五只烤鸭的份儿上。”
孟小静竟笑了:“满场主您大气,小女在此谢过,明日我便将五只烤鸭送上,以后若是店里出了新菜也会第一个给您送来一份。”
满英华圆脸颧骨笑成两个鸭蛋:“多谢多谢,字据这就拟下,场地一年都是你的了,以后再用提前吱声,我紧着孟掌柜先用!”
孟小静作揖感谢,随后写了字据,场地地址,两人按了手印,她才从茶馆里出来。
这场地竟然办的这么痛快顺心,心里高兴的不行。
出门就看见舅舅吴冲坐在马车上皱着眉头急得不行。
“小静,你咋才出来?急死我了!那个姓满的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舅舅,你不知道这次的事儿办的多么痛快,一下子省了十八两银子,整个场地加仓库一年只用十二两,真是赚到了!”
“啊?比…比高婆婆的铺子还便宜?这…这不会有问题吧?”
孟小静晃了晃手中的字据:“字据在此,按了手印了,不会有问题,而且堂大哥认识的人应该不会有错。
别担心了舅舅,我们先去场地,想办法招工,赶快将屠鸭厂运作起来,我一刻都不想耽搁!”
“好好好,这回招工的事儿交给我。你一个小姑娘别总和那群糙汉子打交道。”
“知道了舅舅。”孟小静跳上马车,欢快的答应着。
等二人走后,茶馆了喝茶的李弘厚眯了眯眼睛:“孟小静竟然租了场地,看来这烤鸭铺是真的有钱可赚啊。”
他还没有对孟小静死心,这么漂亮的姑娘他一辈子都没遇到过第二个,要是不把她娶回家,真是死都无法合眼。
放下手中的茶,忙回了李府。
李府二夫人宋春芝已经失宠,李济虽惦记着她,可如今顾忌着大夫人阮暮芸,也只能偷偷的来二房屈指可数的几次。
弄的宋春芝寂寞难耐,整天数着蛐蛐腿神伤。
没了李济的宠爱就是没了钱。
早得罪过阮暮芸,现在就连李弘厚这个义子都不能进酒楼半步,真是难受的像扒了层皮一样,穷的明白。
李弘厚大步流星走进来,声音惊了正在数蛐蛐腿的宋春芝,长叹口气:“厚儿,你这是做什么,如此没有深沉?惊的我心跳的厉害。”
李弘厚嘿嘿一笑,半跪半蹲在宋春芝身前,一脸谄媚的笑:“娘,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能让阮暮芸彻底没有家权,从此李家您说了算!就连爹爹都要将您供起来!”
宋春芝哼了一声:“得了吧,现在你爹全指着阮暮芸养家,说不准官帽掉了我们都要完蛋,还哪有什么好办法?别闹了。”
宋春芝已经三十多岁,说话慢声细语,长的也是那娇媚美人骨,怪不得勾的李济神魂颠倒。
她漫不经心的逗着蛐蛐,也没把李弘厚说的话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