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夏浅和秦慕泽来到和珠夫人家。
在宋兮打开暗室的一瞬间,他们也眼前一亮,惊叹不已。
这里除了贺先生设计的作品,还有凤冠、金簪、耳坠、以及一身大红嫁衣,上面都有珠宝做点缀。
和珠夫人望着这些金红的首饰,说道:“那只手镯是与这些一起的,这是贺先生一生设计的最得意,也是最后一组作品。”
这组作品未曾面世,如果不是今天,他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贺先生还有这么一组精彩绝伦的作品。
“这都是中国女子婚嫁时的穿戴。”夏浅看着这一整套服饰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是,这是贺先生为他的心上人设计的。”和珠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夏浅联想到手镯的纹路,彼岸花开,叶片和花朵交错出现,永远无法相见,说的是无望的等待。
时过境迁,很多人早已淡忘了LIV创办的初衷,可能是因为夏浅留意到了那只手镯,也可能是因为夏浅是为数不多能懂贺先生设计真意的人,和珠夫人说起了这件珠宝背后的故事。
“贺先生遇见她的时候,是工作室刚成立不久......”
她是名中国人,贺先生外出找灵感,遇见了正在街边拉大提琴的她,她有着中国女子古典婉约的美,每次拉琴时,披散的长发都会随着琴声飞扬。
在街边听她拉大提琴听久了,两人慢慢熟络起来,她的生动活泼总是给贺先生带来很多灵感。
她教他中文,和他说中国的妆饰,还邀请他去中国,带他感受中国的文化底蕴。
“贺年,就是她帮贺先生取的中文名字。”
说这些的时候,和珠夫人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有一次,应是中国过新年,她没有回去成,贺先生学着包了饺子,陪她在意大利一起过的除夕,和她一起跨的年。
贺年,也就是贺新年,零点时,她笑得很美好,对贺年说道:“愿你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健康无忧。”
“后来,贺先生和她互明心意,‘Peach blossom’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和珠夫人将一枚粉色玉髓戒指拿到他们面前。
夏浅与秦慕泽互望一眼,看着戒指,玉髓蛋面,花边型镶嵌,栩栩如生,如花儿一般灿烂。
“Peach blossom”是桃花的意思,亦有甘愿被她俘虏之意。
“他们约好相伴终生,过了一段时间,她说她要回一趟国。”
和珠夫人继续说着,“贺先生当时有一群学生,其中有我的母亲。”
“在等她回来的时间里,他也学着她当初的样子,教学生们说中文,私下里,他们都用中文交流。相比较其他称呼,他更喜欢让人叫他贺先生。”
“可是......”和珠夫人上扬的嘴角慢慢拉平,“她回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贺先生只等到她一句,我要结婚了,别等我了。”
他便再也联系不上她。
贺先生听她说过她在中国的家,当他去找她时,却得知,她搬家了。
之后,贺先生创立了LIV,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因为她。
她跟贺先生说过,生命是一切美好的开始,珠宝玉石本冰凉清冷,但她希望作为设计师的他,能赋予它们生命、情感。
LIV,living,活跃的,鲜活的生命一直存在着。
夏浅认真地听着,贺先生做到了,他的每个作品都如她所期。
和珠夫人:“一直到母亲结婚生下我,贺先生还在等她。”
就像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和珠这个名字是贺先生取的,小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无事时,就会在这枚戒指前痴痴地坐上许久。我问母亲,母亲说贺先生是在思一人,等一人。”
等久了,等得都忘记时间了,好似她不曾来过人间,要不为什么他寻了这么多年,一点足迹都寻不到。
贺先生自己都在想,他和她的相知相许是不是他做的一场美梦。
梦一醒,她就不在了。
“晚年时,贺先生说在他们初次相遇的街边,他好像看见她了,只是,她模样和多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而他已白发苍苍。”
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凤冠霞帔已有,贺先生却终生未娶。
夏浅许多的疑惑在听完这个故事后都解开了。
为什么贺先生对中国文化如此了解?
为什么和珠夫人的中文说的如此流利?
为什么手镯是彼岸花?
只是这些问题的答案,凄入肝脾。
离开和珠夫人家时,夜幕已降临。
秦慕泽驱车,穿过路上一个又一个霓虹灯。
夏浅还在想着,粉色玉髓戒指是贺先生送给他心上人的定情信物,但后来却一直在贺先生手里,这说明她回国时,并没有将戒指带在身上。
也许故事的结局从这里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贺先生发现她留下的戒指,知道她已经结婚,还是为她设计了婚服婚饰,等着她回来。
和珠夫人的未婚夫因癌症去世后,她至今未嫁。
一个人真的会为另一个人守一辈子吗?
他们让夏浅知道了答案,“一个人真的是会守一个人一辈子的。”
秦慕泽呢,他和向卿分开已有两年多了,他会在原地停一辈子吗?
会不会太苦?
毕竟,分手是向卿提的,不是他。
秦慕泽并不知道夏浅真正所指,“还在想贺先生的事?”
夏浅摇摇头。
秦慕泽察觉到她今晚的异样,送她到家门口后,开口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
“嗯。”夏浅解开安全带,起身准备下车,犹豫一会,打开的门又被她重重地关上了。
夏浅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呢,也会像贺先生、和珠夫人一样吗?”
有些事她想要问清楚,不想拖着。
“嗯?”秦慕泽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
“你都29了,不打算找个女朋友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和她分开后,就一直单着,”夏浅心跳加快,气势上比刚才关门的时候明显减弱不少。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头还慢慢地往下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还喜欢她,所以这些年一直在等她?”
声音虽小,可秦慕泽听见了,知道她说的是向卿。
她一路沉默,难道是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她是在问他问题吗?怎么感觉说到后来用的是陈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