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豪的信息渠道并没有吕薄荣那么灵通,到他听到彻查严打的消息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涞阳县,正键医院内。
顾伯豪迈步走到病房门口,扭头扫视一眼房间内病床上躺着的何红兵一眼,随即冲床边陪着的沈天和说道:“小天,你跟我过来下。”
“好!”
沈天和应了一声,迈步出了病房,跟着顾伯豪进了二楼的某个办公室。
“咋了豪哥?”沈天和拉开椅子坐下,沉吟问道。
顾伯豪眉头微皱,抽着烟,“昨晚事儿弄大了,有点麻烦。”
“有人报警了?”
“报警不算个事儿,关键是吓死个家里有天线的老太太..踏马的,真够背的。”顾伯豪深吸口烟,思索一会后冲沈天和问道:“你再跟我说下,昨晚的详细经过,捡重点说,比如伤了多少人,现场留下多少痕迹这些。”
沈天和闻声沉默,许久才苦笑道:“除开那个老太太,咱这边死了一个,是周三狗的兄弟,至于痕迹..那没法说,事情太仓促了,根本没来得及处理,车里弹壳指纹啥的肯定有不少。”
“那麻烦了,你们几个最好先眯着,避避风。”
沈天和摸了摸鼻子,“找找关系,能平吗?”
顾伯豪摇头,“这种事儿,民不举,官不究,就比如小飞那个事儿,各方面嘴巴捂死,啥事儿没有,即使有报案,也有调解、立案取证侦查这些环节缓冲,不像这次,我听到的信是,是省里下的令。”
“那豪哥你的意思是?”
顾伯豪思索一会,沉声说道:“两个选择,第一,你们几个去顺安,我在那有朋友,小飞也在那,第二,最近两三个月最好别露面,哪也别去,等过了这阵风再说!”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还跑个啥啊,就在这待着呗。”沈天和咂咂嘴说道。
“也行!”顾伯豪点点头,捻灭烟头说道:“那你们消停点,就在涞阳这边先待着,也别回市区,一切等过完年再说!另外,那个大春你抓紧审审他,要能在这个关键点从他嘴里抠出余良直接参与器官贩卖的事儿,吕薄荣会很麻烦!”
“我明白。”沈天和点点头。
……
市区,某私人医院大门口。
“嘎吱!”一台丰田小轿车缓缓停滞,随即车门弹开,四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簇拥着吕薄荣下车。
“噔噔噔!”
下车后,吕薄荣大步就进了医院。
医院三楼,住院部某病房内。
于大海刚脱离危险期,正在病床上躺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隔壁床上,杜青半躺在床头,脸色不太好看的与边上的芮钢和阿贵等人低声交谈着。
“噔噔!”
吕薄荣刚走到房门口,顿时房间里阿贵等七八个瀚荣骨干都起身打招呼。
“荣哥!”
“荣哥!”
“你们先出去,我跟老杜和钢子谈点事儿。”
吕薄荣轻声说了句,迈步进了病房。
“呼啦!”
阿贵等人则是点点头,快步走出病房,并带上房门。
“荣哥..”杜青坐起身,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吕薄荣。
“你是第一天玩社会?”吕薄荣冷冷瞪着杜青,喝问道。
“荣哥,我..小微跟了我好几年了..”
“我曹尼玛的就这出息!社会上玩那么多年,一个小孩玩不过!你早晚死女人手上!”吕薄荣额头青筋直冒的瞪着杜青低吼说了句,随即瞥了眼熟睡的于大海,又深吸口气,低声冲杜青问道:“我问你,大春知道你多少事儿?”
杜青脸色难看,半晌也没敢接话。
吕薄荣一看他这模样就来气,抬起蒲扇大手就要打,边上的芮钢连忙拽着他,劝说道:“荣哥,算了,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解决大春的事儿。”
杜青缩了缩脖子,沉默一会后说道:“荣哥,钢子,大春跟我三年,我了解,他绝对不会乱说的。”
吕薄荣冷笑:“你拿啥保证?”
杜青毫不犹豫地瞪眼说道:“我拿我脑袋担保!大春要敢咬我,我亲自废了他!并且,再大的事儿,到我这为止!绝不牵连集团。”
吕薄荣闻声若有所思,没吭声。
芮钢顺手把床位与床位之间的隔断帐帘拉了下来,低声冲杜青问道:“就跟你三年,你跟他感情很深?”
“总之他肯定没事就完了,安健医院的事儿我连沈琨都没带,就带了大春,他要不靠谱我能用他?”杜青显然十分信任大春,梗着脖子冲吕薄荣说道 :“大春知道家法的,荣哥,沈琨已经没了,大春要再没了,我真的没人能用了,总之我只说一句,大春我死保他!荣哥你给他个机会行不?”
吕薄荣听见这话,眉头皱了皱,眼神有些阴沉。
另一头,下午四点多,涞阳正键医院第四层,最左侧的某个病房门口,四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杵在门口抽烟,病房内,大春打着点滴瓶,躺在床头,眼神空洞。
他两腿中弹,腿内的弹壳已经取出来了,也包扎了,但按医生的说法,他这辈子大概率只能坐轮椅了。
“蹬蹬!”
沈天和捧着装着两个烧鸡和两瓶啤酒的木盒子,进了病房,抬眼扫视大春一眼,“思考人生呢?”
大春瞥了沈天和一眼,啥也没说。
“来,整点。”
沈天和把一只烧鸡递了过去,但大春没接。
沈天和皱眉看了他一眼,把烧鸡放在床头,拉过一张小马扎坐下,问道:“知道我为啥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动你不?”
“为啥?”大春怔怔望着天花板问了句。
“因为你比沈琨强,杜青自己不敢进公寓,你一个人冲进来了,光这一点,你值得我给你买烧鸡,呵呵。”
沈天和低笑说着,话锋一转,瞪着大春说道:“但是,你也不用有啥幻想,你不可能走出去!杜青没杀你灭口算良心发现了,更不可能救你,你要肯说点我想听的呢,你下半辈子还能躺养老院里养养花,种种地,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