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旭总是在感叹,命运这东西给自己总是不经意就开个不小的玩笑。
为什么这么说呢?左旭记事很早,我隐约记得,自己一岁多的时候,依稀记得自己的家好像是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院子里住了很多的人,七大姑八大姨,可是后来那一年家里的长辈带自己出去,说是去玩,回来的时候家里着了很大的火,大家都很惊慌失措,后来的碎片记忆就记得家里人都和自己分开了,然后便是进入了孤儿院,其他的记忆就不再那么清晰了。
再后来左旭就被一个卖花圈扎纸活姓严的老头给收养了,然后他一直把我养大,我从小就被严格要求,读书的时候,我的生存空间一直徘徊在全班前三位……
现在再回想一下严老头那把被盘的包浆的桃木剑在左旭调皮的时候打的他鬼哭狼嚎的场景还心有余悸……物理老师曾经讲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可是受伤害的是左旭他自己啊!
所以打小左旭就努力勤奋的读书,你以为只是需要好好读书么?那你就错了,平时左旭还要回家拿一部分时间出来帮严老头一起扎纸活,背严老头从小就要求自己背的劳什子《伏妖录》和《阴阳传》,里面晦涩难懂的文字让当时年幼的左旭头疼欲裂,唯一得好处就是自己的文言文阅读能力一日千里。
就这样,左旭和严老头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了,这时候左旭也满十八周岁了。其实这些年对严老头只是害怕,但是你要真的说他虐待对左旭不好么?他自己也不能这么说,他供左旭读书,供左旭吃喝,空闲时间随着年龄增长也交给了他自己去处置。时值夏日,天气酷暑难耐,刚刚高考完的左旭坐在店门口的躺椅上,严老头说自己有点事需要出去让他一个人看店。
左旭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把蒲扇扇着,严老头其实并不穷,反而兜里的应该是大大的有钱,但是就一个字——抠啊,小店本来就不大,五十来个平方大小,可是严老头就是死活不肯安个空调。
热死小爷了!
严老头有个习惯,每个月特定时候必有两天不在家,就左旭一个人看店,这么多年来风雨无阻的都要出去一趟。说来也奇怪,他曾经问过很多次严老头,可是每次严老头都是义正言辞的训斥他不许他问不该问的问题。
“神神秘秘的。”
左旭想到这里暗骂了一声,他甚至还偷偷不怀好意的猜测这严老头是不是偷偷去找相好的老太太去了。
严老头除了必须出去的两天以外,偶尔也经常会接到各种活计,总有形形色色的人来找他,然后两个人在后面的小屋里神神叨叨的能聊半天,有时候进去一两个小时,有时候一进去就能聊五六个小时。有时候严老头聊完以后第二天就出门去了,至于有什么事嘛,左旭也大概知道一些。
打小开始严老头总是教左旭一些锻炼身体的方法,还教他练习形意拳。用严老头的话来说就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像什么某某泡菜的跆拳道之流虽然看起来好看但是真正的实战意义不大,严老头总是对此嗤之以鼻。他说形意拳号称一年打死人,虽然左旭并不知道他所说的一年打死人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左旭唯一深有感触的就是的确是有点用,自我感觉寻常的即使手里有点功夫的人五六个自己对付起来也是轻轻松松,但是为了学这个形意拳他也是吃尽了苦头,严老头的实力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左旭很清楚的知道,他这样的在严老头手里估计没多久就被严老头打残废了。
而且小时候练拳这苦头吃了也是不少,从最基础的三体式桩功,再到五行拳,再到十二形拳,左旭是饱受严老头的摧残,动不动还要被他打着检验自己练功够不够刻苦为由抓过去和严老头过几手,每每被他揍的鼻青脸肿,这些年过来左旭还是从严老头手底下过不了五十手,每每一想到这他就满满的郁闷和无力的挫败感,哪个货说的拳怕少壮的?自己连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机会都没有,防的严攻的密,怎么打???
最令他郁闷的是,严老头给他定下一个规矩,只准左旭和他对练的时候可以放开手脚动手,如果有人欺负左旭,也不可以动手!除了保命,不许将自己教给他的东西展现给别人,这条规矩他给左旭定的是,到他入土为止不许违背!
不能动手怎么办?别人欺负自己,左旭就只能硬扛了呗,虽然左旭身形貌似是有些瘦弱,好在有严老头这些年的蹂躏他早就已经练就了铜皮铁骨,一般人揍他也揍不疼他。如果对方人多怎么办?跑呗,反正这些年左旭的体能也不是白练的,变态的体力让左旭撒丫子跑起来也没人能撵的上他。
除了教自己拳脚功夫以外,在左旭十岁的时候,有一天严老头很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要教左旭一些别人可能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东西,当天夜里二话没说就给左旭敲晕了。
等左旭悠悠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他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乱葬岗,身边还有一个大包裹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练胆,一周,学校假我帮你请好了。当时左旭其实是内心是一片卧槽的,但是……冷静下来想了想,在这地儿一来不知道自己在哪,二来没有认识的人,第三还也就是只能指望着严老头能再给自己带回去了。
打开严老头给他准备的大包裹,里面只有个旅行帐篷,然后就是一盏户外用的煤油灯,一只手捏式充电的小手电,还有一把军用工兵铲和维持我一周生活的压缩饼干等口粮,千万别把我说的等想的多丰富,也就是十几包方便面和两罐午餐肉罐头……和水……还有一口小锅和打火石。
就这样,左旭就在乱葬岗安营扎寨了,其实左旭这个人从小来讲胆子比较肥,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人,再加上现在是21世纪了,动物不许成精的,咱这种受过正统教育的孩子当然也是始终坚信着无神论,不就是在乱葬岗待七天么,多大点事啊。
可是从第一天晚上开始,左旭就彻底颠覆了他这前十年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
夜里子时,躺在帐篷里左旭翻来翻去睡不着,此时一股尿意涌上心头,他起身走到一个小土坡上,准备去开闸泄洪。走到一处地方刚准备解决的时候背后感觉一股冷风吹过,忍不住一个哆嗦。
突然,左旭隐约听到土坡的另一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哎,我说魏老四,你也是死了一百多年的鬼了,怎么连个小娃子都放不倒啊?真是丢人!”
旁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张家老二,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哥哥我是大清时候的鬼,你是民国的鬼,咱们差不了几年,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左旭探过头去看到了当时令自己毛骨悚然的画面:一个干瘦扎着一条感觉严重营养不良的辫子没了半个脑袋的人在和另外一个明显被开膛破肚耷拉着一团内脏的人在说话!
左旭当时的大脑是空白的,双眼一黑,只记得裤腿里湿哒哒的感觉让自己悠悠的清醒过来。
左旭睁开眼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乱葬岗,周围寂静无声,偶尔几声不知什么鸟的咕咕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一阵风吹来,湿哒哒的裤裆传来一阵凉意,让他又是一哆嗦。左旭真的一动都不想动,其实准确说是感觉一阵脱力,他感觉手心脚心都是虚汗。
“我看见鬼了?”
左旭的脑海里突然一个声音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似乎是在自我怀疑,人就是这样,在看到自己理解不了不可思议的东西时经常会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可能……是我看错了?”
脑海里又出来一个声音安慰自己。
左旭摸了摸自己被尿湿透了的裤裆觉得有点尴尬,自己好像把自己吓了一跳。咱是新世纪的好少年,可能是被严老头那一套洗脑了,咱们这新社会了,从建国后可就不许成精变鬼什么的了,咱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哪里有什么鬼怪?一定是自己把什么看错了,又脑子里胡思乱想了才自己吓到了自己吧。
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左旭又爬起来,心有余悸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就朝着自己的帐篷得位置走了过去,得嘞,这一泡尿撒的是挺舒服的,就是裤裆凉嗖嗖的,赶快找条裤子重新换上吧。
回到帐篷里,左旭换了条裤子就钻进了睡袋里,这脚一伸进睡袋他就感觉脚底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卧槽!”左旭这一激灵。刚才还没缓过来,这脚心的触感给自己又吓一跳,好像是个有毛的东西,卧槽!好像还是个活物,左旭这差点就跳起来了,要不是帐篷拉链刚被自己拉上他现在二话不说肯定的会撒丫子能跑多远跑多远。
左旭急着赶快要把睡袋的拉链打开,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紧张越出问题,手心刚出的汗还没干,这会手心又出汗,不光滑,还手抖!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严老头给自己的帐篷好像也有点问题,这个拉链他是死活拉不开!急得我真的要骂娘了!这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又跟自己共处一室!刚才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越想那毛毛的触感我就心里发毛。
弄了半天帐篷就是死活打不开,他一边手脚并用,一边眼睛死盯着自己的睡袋。左旭看到他的睡袋开始动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缓缓的爬出来!而且悄无声息!最可怕的不是摆在面前的惊吓,是对未知的恐惧感!
“喵——”一只黑色的猫从睡袋里走了出来。
卧槽!
左旭心里和嘴里同时突然大呼一声。
一只猫?!
卧了个槽的!逗我玩呢?
一瞬间心中冒出了无数个念头,左旭现在都想一脚踢出去了!这哪来的野猫!!吓死小爷了!
这猫看着他也不害怕,两只眼睛看着我,仔细一看这猫的眼睛,倒是让他特别的惊异——一黑一白的眸子!
竟然是阴阳瞳!左旭这也顾不上再去拉拉链了,这双眸子这让自己着实惊讶了一把,这阴阳瞳他也只是在严老头给自己的书里看到过,书里说这天地间最神奇的就是打出生带来的一些异像,其中最厉害的有几种眼睛,其中一种便是这阴阳瞳!
据说这阴阳瞳能看破虚妄,沟通阴阳两地,而且能看得出鬼魅妖魔!而比如还有一种魅惑之眼则是能够颠倒众生,让人心神受控,变为对方的一个傀儡一般的存在,让你干什么你就会无条件的干什么。相传这殷纣时期的妲己就是有这样的一双魅惑之眼才能颠倒众生,白白的葬送了江山!
左旭被这一惊一乍折腾的彻底没脾气了,还弄个屁的拉链啊,他一把拎起来了从睡袋里爬出来的小猫,看着这小猫也就两三个月大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可能是刚才自己出去的时候帐篷开着正好溜到了他自己的帐篷里,因为睡袋比较暖和所以钻进了自己的睡袋了吧。这小猫也不怕左旭,就两只眼睛滴流滴流的看着他,虽然是一黑一白的双瞳,但是并不单调,小猫的眼睛里像是有一汪清水一般,甚是好看。
“喵——”似乎是被左旭提起来的时间有点长了,小猫又叫了一声似是在对他反抗。左旭突然眼睛一转然后嘿嘿嘿一笑,把小猫翻了个身。呦,还是个男孩子呢,哈哈哈哈哈哈。
一看这么可爱一只猫左旭也不害怕了,只是这一紧一松的让他有点真的身心俱疲,也顾不得再逗弄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把它放到一边去左旭就钻进了睡袋,困意袭来就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