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宥气得想偷偷减药量, 被傅临洲发现之后两个人闹了别扭。
早上九点吵的架,晚上六点就和好了。
和好的过程就是傅临洲打电话给苏宥,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苏宥顿了顿,软软地说:“傅总,我做好了, 等您回来一起吃。”
傅临洲二话没说就开车回家了。
回到家, 苏宥穿着围裙过来开门, 主动亲了亲傅临洲,说:“我知道错了。”
傅临洲最禁不住他撒娇。
两天之后, 苏宥又去一趟周医生那里,周医生问他恢复得怎么样。
苏宥说:“挺好的。”
他问周医生:“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吗?”
“可以的,如果是其他病人,我可能不太建议,但你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就是你在傅总的公司里上班, 他能够给你提供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苏宥低下头。
“还有什么顾虑吗?”
苏宥说:“其实我现在的状态很好,很平和, 不会轻易产生自厌的情绪, 面对身边所有人, 都不会像以前那样胆怯,也不会眼神躲闪,但我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我。”
“为什么频频回顾以前的自己呢?你刚刚都说了现在的状态很好。”
“因为我不想否定我前二十三年的人生。”
周医生微笑着看向他。
“最近已经有了一些情绪波动,也想起一些和傅总在一起的画面, 一些很零碎的画面。”
“如何?”
“是开心的, 虽然做傅总助理这段时间的经历刺激了我的抑郁症爆发, 但不可否认, 那段时间有多难过,就有多开心。”
周医生点了点头。
“我那个样子,傅总也对我很好。”
“你觉得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您上次说了,那是他的课题。”苏宥学以致用。
周医生笑出声来,“很好。”
“可能别人不喜欢我那样懦弱胆怯,唯唯诺诺,但抛开那些缺点,我还是一个……”苏宥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值得被人喜欢的人,我来这个世界一定有我存在的价值。”
“当然。”
“我现在的平静是因为药物控制,其实不是真正的平静,是麻木。”
苏宥喝了口水,继续道:“我喜欢我现在的平静,但是我更希望期待自己不被药物控制情绪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大方自然地表达内心的想法,不惧怕别人的眼光。”
周医生在记录本上写下:有好转,逐步建立正向思维模式。
周医生站起来,对苏宥说:“期待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能像你说的那样,虽然红着脸,但是大方又自然。”
苏宥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碰上前几天的那个漂亮男孩,他戴着耳机,脸色仍有些苍白,看到苏宥时他停住脚步,从下往上地打量了一遍苏宥。
苏宥朝他笑笑。
“交个朋友。”
男孩主动说话的时候,苏宥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男孩把手机塞到苏宥手里,又说:“加个联系方式。”
“啊?”
男孩倚靠在墙边,“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宥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他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沈燃星。”
“你今年多大?”
“十八。”
苏宥探究地看了沈燃星一眼,沈燃星却无所谓地说:“我有强迫症和抑郁症。”
苏宥略有些尴尬,笑着说:“我们可以多聊聊天,我叫苏宥,比你大将近六岁,我——”
“你长得有点像我妈妈。”
苏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啊?”
“你介意吗?”
“介、介意什么?”
“我因为这个原因和你交朋友。”
沈燃星漂亮得像个女孩子,可说话却冷冰冰的,苏宥有些无措,摇着头说:“不介意,你以后可以多找我聊天。”
沈燃星没有笑,他歪着头看了看苏宥,然后就转身进了周医生的诊疗室。
苏宥一头雾水地回了家。
他央求傅临洲放他去上班,傅临洲考虑再三,“下周吧,明天带你去医院看一下药量要不要调整。”
“如果药量没调整,我就不能上班吗?”
傅临洲拍拍他的手,“不管药量调不调整,都让你去上班,小工作狂。”
苏宥笑嘻嘻地倒在傅临洲怀里,傅临洲拨弄着苏宥的手指,说:“宥宥,我安排一个工作给你,好吗?”
“好啊。”
“今年的品牌推广工作已经开始了,我看了市场部的计划,分成调研和推广两个部分,我想让你独立完成一个A级项目的自媒体运营部分。”
苏宥认真地听。
“如果成绩很好,你的同事们自然也会认可你的能力,那么之后的S级项目,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参与进去。”
“我明白,我旷工这么多天,还能回来继续工作,大家对我肯定有意见,傅总你放心,我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
傅临洲捏了捏苏宥的脸颊。
摸着摸着,气氛就变了味,傅临洲把苏宥拎到腿上,手探了进去。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苏宥小声嘟囔,傅临洲便退回到苏宥的裤腰边缘,继续和他接吻。
苏宥在接吻的间隙里偷偷睁开眼看了一下傅临洲,他有些自责,可是傅临洲把他搂紧了,告诉他:“宥宥,你现在就算同意我也不会做的,你现在没有感觉,也不会真的舒服,我没那么自私。”
苏宥咬了咬嘴唇,在傅临洲耳边说:“傅总,我现在手不太抖了。”
傅临洲望向他,苏宥脸颊有些发烫,匆忙低下头。
傅临洲把他直接抱到了二楼卧室。
*
*
*
沈燃星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苏宥刚从卫生间里洗了手出来,傅临洲靠在床头看手机,苏宥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爬上床。
“喂?”
“苏宥,我是沈燃星。”
苏宥掀开被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燃星,你好。”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苏宥有些紧张,“燃星,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苏宥笑了笑,“睡不着吗?”
“你是gay。”
苏宥呆住,“啊?”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苏宥扯了扯嘴角,“燃星,你想说什么啊,天也不早了,我——”
“苏宥,我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吗?”
这小孩总是突然冒出来一句让苏宥措手不及的,苏宥干笑了笑,“我要上班的,可能周末……也许周末有空。”
“谢谢,那我到时候联系你,再见。”
苏宥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傅临洲把他搂到怀里,“谁给你打电话?”
“一个男孩子,周医生那里的,可能和我一样,精神也有点问题吧。”
“男孩子?”
“很小的,才十八岁。”
“十八岁……”傅临洲挑了下眉,突然意识到:“比我小十岁?”
苏宥笑着倚在傅临洲怀里,“傅总都有年龄危机了?”
“不是年龄危机,是情敌危机。”
苏宥翻了个身,捧着傅临洲的脸,一字一句说:“我的这双眼睛只能看到你,傅总,我已经喜欢你好多年了。”
“你板着脸对我说这个,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苏宥努了努嘴,勉强露出明媚笑容,小鸡啄米一样地啄傅临洲的唇,“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不知亲了多少下,苏宥都累了,小口小口喘着气,傅临洲以手作梳,摸了摸苏宥的卷发,告诉他:“我知道。”
苏宥去了医院,基于他身体状况的好转,医生给他稍微减少了药量。
苏宥以为之后他就不会嗜睡,可他还是太乐观了。
上班第一天上午十点,他已经困到不行,一连打了十几个哈欠,电脑屏幕都看不清,他只能强撑着继续写调研报告。
还是困,无法控制的疲惫感。
就像有一只手在把他往黑暗的地方拖拽,而他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拼命挣扎,可脚下如同泥淖,越挣扎越深陷,困倦感奔涌袭来,他整个人都歪着,咣当一下子,额头撞在文件盒的边缘,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泼脸,稍微清醒了一点,才回去继续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他飞奔到傅临洲的办公室,话都来不及说,外套也没脱,甩了鞋子就钻进被窝。
傅临洲在床边笑着看他,帮他盖好被子,捏捏他的耳朵,苏宥缩进被窝里,梦呓似地嘟囔:“不许笑话我。”
傅临洲还是忍不住笑。
睡了两个小时,苏宥终于回到满格电量,他伸了个懒腰,又被傅临洲压在办公桌上亲了一会儿,然后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回了办公室。
他打开文档,继续写调研报告。
组长过来告诉苏宥,让他单独负责新品智能窗帘的推广,主要的工作就是对接种草博主,苏宥需要找到合适的博主,沟通推广细节,谈好价钱,完成推广,从而提高新品的销售量。
就是傅临洲提前告诉他的那份工作,
苏宥挺直腰背,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自己的办公桌面收拾了一下,以一个全新的心情去面对工作。
一旁的贺玮看了看他,说:“你怎么三个星期没来?干嘛了?”
“我身体不好,在家里休息。”苏宥说。
苏宥平淡疏离的语气让贺玮感到有一丝陌生,他看了看苏宥,然后说:“哦,那你现在好了吗?”
“好多了。”
苏宥显然不是很想聊天,贺玮也就没再自讨没趣。
下午四点的时候,苏宥准时开始打瞌睡。
傅临洲给他发了消息:【宥宥,下班之后在我办公室里等一会儿,我有个会,大概六点半结束。】
苏宥下班之后绕过人群,溜去了傅临洲的办公室,很熟练地躺在被窝里睡着了。
傅临洲和公司几个高管开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姚雨走过来,一脸紧张地说:“傅总,夫人来了,在……在休息室里。”
他母亲?
傅临洲立即起身。
姚雨快步跟在他身后,“我去文印室打了份文件,回来就看到您办公室的门开着,夫人站在里面,正拎着小苏训话。”
傅临洲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李韵厉声质问:“你在当助理那段时间究竟干了什么?你把他带到这条不归路,你是何居心啊?我给你钱还不行吗?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滚出安腾!”
傅临洲心里一凉,霍然推开门。
苏宥低着头站在休息室的门口,李韵站在办公桌边,咣咣咣地拍着桌子。
苏宥哪里禁得起这样的诘问,他一定会害怕,会退缩的。
“妈!”
傅临洲冲上去把苏宥护在身后。
“妈,我说过的,这件事情您改变不了我,而且是我追的他,是我死缠烂打非要他和我在一起。”
“临洲!”李韵不敢相信。
“如果您不想看到我又像当年一样,和你们切断联系独自出国,就别再插手了,我不是江尧,您在哪方面都控制不了我。”
李韵气得转身就走。
傅临洲回身抱住苏宥,“宥宥,别怕,你别被我母亲影响,她只是暂时接受不了,你别被她吓得不敢和我在一起了。”
苏宥低着头不说话。
“宥宥,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只承诺不行动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插手我们之间的感情,宥宥,不要害怕,你抬头看我,你别这样,你把头抬起来。”
几秒之后,苏宥终于抬起头。
他竟然没有哭。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他带着哭腔说:“我快要困死了,真的困得快死掉了,傅总,你妈妈说了好久好久,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努力听了,可是我好困,脑子嗡嗡的。”
傅临洲眼角抽了抽。
“我站都站不住,膝盖一直弯着,现在都直不起来了。”
苏宥倒在傅临洲怀里,残存最后一丝清醒,问:“傅总,你妈妈刚刚在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