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徊转头对粉毛吩咐道：“看好她。”
粉毛立刻站直, “嗬！”
它走一步瘸两步地来到云昭跟前，准备把她带到实验室的角落里。
粉毛丧尸伸出手，刚要去抓云昭的手腕，胸部便挨了一记重拳。
“嗬……咳。”
瞬间被揍飞了好几米, 脑袋着地。
丧尸没有痛觉, 粉毛丧尸捂着自己的肚子打了几个滚, 撑着手臂站起来。
它摸了摸自己被伤到的位置，胸部的那片区域已经陷下去了。
是肋骨被砸断了。凹陷的那块地方十分有碍美观。
“嗬？嗬嗬嗬！”
粉毛急了, 在实验室里跺脚, 四处乱蹦跶，最后蹦到了宴徊身侧，呜咽着求自家老大帮忙。
宴徊摊了下手, “我只有自愈能力, 帮不了你。”
显而易见，粉毛在实验基地之外的行动打击到了云昭奇奇怪怪的自尊心。她如今对这只粉头发的不协调生物抱有很大的敌意。
得到宴徊的答案, 粉毛气得朝着云昭龇牙咧嘴，却是怎么都不敢上前靠近她了。
它抬手指了指在实验室的其他丧尸，“嗬, 嗬嗬。”
——你们，把她带过去。
那几只低级丧尸没有智力，也不懂得害怕，听到命令就傻愣愣地向云昭走过去。
空间内的言萧雨解释道：“丧尸之间拥有明确的等级制度，人类联盟的研究报告曾经提到过，它们之间能够感应到彼此的晶核强度。晶核弱小的，会服从比它更强大的丧尸的指令。”
“能够让这只拥有思考能力的丧尸听从指令, 宴徊的能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云昭这回倒是没有反抗, 任由几只丧尸把她挤到角落。
宴徊回到实验台, 戴好手套之后，抬眸看过去。
云昭蜷着手脚坐在墙角，眉眼低垂，明显情绪不高的样子。
许是因为生平头一次遇到挫折，整个人便被打击得蔫兮兮的。
好像刚刚被打了一拳的人是她一样。
他看了两秒，才低下头操作实验台上的培养皿。
之前的实验做到一半，荧光检测系统上的图表随着时间绘制出实时的数值。
“……还是不行啊，”宴徊看着图表上的一条条曲线，眉头皱起，低声自语道：“果然还是要找到初始株么……”
另一边，云昭同样也是眉心紧锁，望着自己脚腕上的伤痕发愁。
“如果不小心被它们割破皮肤，有百分之九十四点九的概率变异为丧尸。”言萧雨通过系统将声音传进她的脑海里。
云昭好奇地问道：[那剩下百分之五点一呢？]
言萧雨：“还有百分之五的概率直接死亡。”
云昭：……
“最后的那千分之一的概率，你可能会觉醒异能力，成为强大的异能力者。”
“所谓异能者，就是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能力。我曾经见过一位异能者的身体强度就足以跟丧尸抗衡，听说还有能够操纵水火雷电的。具体原理似乎是晶核中的产生一种特殊物质，不过人类联盟尚未破解其中的结构。”
异能者！
云昭眼睛微微一亮，兴奋起来。
言萧雨看出她的期待，有些不忍心地说出事实：“那个，我想你应该不会是那个天选之子。”
云昭：……
她问：[变异的时间大概要多久？]
“通常在十个小时左右。”
[如果能在变异之前杀掉他，就可以最快地解决问题了。]
“他是这群丧尸的头领，想杀了他难度很大。”
[我想试试，应该打哪里比较有效？]
言萧雨沉默片刻。
“上一次我打中了他的额头，但那里显然不是他的要害。我想，可能他晶核生长的位置有些偏差……”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心脏？”
云昭从腰间卸下被实验服盖住的手.枪，摸索了半天才将子弹上膛，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你会用枪？”
[不是很准。]
“具体……有多不准？”
言萧雨话音刚落，云昭按下扳机。
嘭！
子弹打穿了宴徊三米开外的巨型仪器，引来他向云昭投来讶异的目光。
言萧雨：“……”
那台机器三十八万！！！
云昭抿了下唇，接着又开了一枪，这回打到了粉毛旁边的显示屏上，吓得它转了两个圈。
言萧雨居然生出几分“还好”的庆幸感。
显示屏只有五千块。
这玩意儿真不好用。云昭看着手中的银色手.枪想到。
她还打算开第三枪，却听宴徊说：“你的准头不如上次好了。”
应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记得上一次这个叫言萧雨的人一枪就射中了自己的额头。
云昭没理睬他类似于奚落的话语，尽管宴徊实际并没有那个意思。
她迅速摆脱几只丧尸的控制，凭借着自身优越的弹跳力和爆发力在短短几秒钟靠近宴徊。
宴徊的反应速度很快，还有强大的身体机能为支撑，可惜他做人时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躲开云昭的攻击还是有些吃力。
他挨了云昭好几拳，总算找到她的空挡将她逼在实验台前，紧紧攥住了云昭的两只纤细手腕。
她的双腿后方是坚硬的合成材料，没有逃脱的可能。
云昭从容不迫地借力向上起跳，坐在实验台上与宴徊的身高齐平，她扬起下巴，对着离她不到十公分的宴徊狠狠地来了一记头槌，又朝他的下腹猛踹过去。
“唔！”宴徊闷哼一声。
云昭睁大眼。
他会疼？
她眨了下眼，再动作时不如方才那样果断。
宴徊的痛苦令她意识到，自己所要杀死的不单单是一只行尸走肉的怪物。
可云昭很快从犹豫中反应过来，趁着宴徊吃痛时将手腕挣脱开，用手.枪就抵上了他的心脏处。
宴徊只是镇定看着她，说：“你杀不死我的。”
云昭还是扣动了扳机。
宴徊的心脏被打了个对穿，身上多了一枚硬币大小的血窟窿。
他抓住云昭开枪的手，额头霎时冒出汗液。
云昭看着那双灰色眼睛露出痛苦之色，有片刻晃神，握着枪的手指无意识地松开几分。
然而，宴徊的神情很快舒展开来。
被子弹击中的足以致命的贯穿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不过短短几秒钟就重新恢复如常。
“我说过了吧，没用的。”痛感消失，他的脸上重新恢复笑靥。
言萧雨无不失望地道：“看来他的晶核也不在心脏。”
她甚至怀疑，宴徊身上到底有没有弱点？人类对特殊变异体根本一无所知，他身上的特点与其他的丧尸完全不同。
有痛觉，保留了人类的语言能力，甚至还留有做人时学习到的知识和常识。
“……”云昭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时有一种做无用功的感觉。
原来真的没用啊。
宴徊扣住云昭的手腕，把她虚虚攥在手心里的枪接了过来。
“没收了。”
这时，在一旁围观的丧尸群得到指令，蜂拥而上，以数量优势把云昭的身体拖到后方。
“你太危险了，会对我的实验室造成伤害。”
宴徊说着，右手抬起，手腕向下翻转。
云昭的脚边随着他的动作亮起一道赤红的环，细看之下居然是由火焰组成。
火势在短短几秒内扩张了几倍，几乎有她腰部的高度。
熊熊烈火围成一个宽近两米的圆环，被围在其中的人，绝无安全无恙越过它的可能性。
“他能够使用异能！？”言萧雨震惊地大喊。
她记得，只有未能变异为丧尸的人类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被烫伤会很痛。你最好不要乱动。”宴徊提醒道。
他说完，发觉自己一直没有得到云昭的回应，不禁抬眼看她，却发现云昭完全没有担忧自己的处境，而是盯着他的灰眼睛一脸纠结。
宴徊：？
她在想什么呢……
他古怪地收回视线，撂下她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
当晚，云昭发起了高烧。
一察觉到她发烧，宴徊就撤下了她周围的火焰。
云昭蜷着身子，起初还能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但随着身上越来越烫，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系统不断叫她的名字：[云昭？云昭……]
好吵……
她捂上耳朵，可是没有起到分毫作用。
声音是直接钻进她的大脑里，无法屏蔽、无法隔绝。
她烧迷糊了，分不清谁是谁，恨恨地说了句“你好吵”。
那道声音的主人伤心地闭了麦。
到了后半夜，云昭的体温一点点下降到人体的正常温度。
但只堪堪维持了半个小时。
紧接着，她的身体温度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直线往下降。
宴徊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专心蹲在她身前观察她身上的变化。
他有时候会用自己的手去触摸云昭的额头，每一次手心感受到的温度都比上次低上许多。
这个过程，就好像是在见证她的死亡。
“嗬？”粉毛疑惑地看着他动作。
他记得其他人类变异的时候，老大似乎没有这样关注过。
天蒙蒙亮的时候，云昭体温稳定下来，与室温几近持平。
她的皮肤从健康的莹白转为冰冷的苍白，嘴唇的颜色红得不正常。
粉毛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他即将要有一个强大的新跟班了。
她居然有能力伤到它们老大，用来当跟班一定会很拉风！
在外面两只丧尸的注视下，以及大脑内言萧雨和系统的唉声叹气中，云昭缓缓睁开了眼。
黑色的瞳仁中没有了前一天杀气腾腾的气势。
在看见宴徊的脸时，她的神情微亮，恭敬又乖顺地喊了一声：
“嗬！”
——老大好！
宴徊弯眼笑了，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恭喜，已经是新物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