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无涯岛举办了一起小型钢琴会。
这场钢琴会是以时听潮的名义举办的,但其实是一个叫陆昂杰的人,为自己心仪的女孩子柏海青筹备的, 他计划在钢琴会上对柏海青表白。
目光永远追随着时听潮的柏海青,是不肯坐下来好好听陆昂杰弹一首完整的曲子的。
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琴弹得也不错,为了让她发现自己的魅力,陆昂杰说服了时听潮配合自己演了这出戏。
听说时听潮要举办钢琴会, 柏海青一定会参加。
但到时候在舞台上背对着观众、冒充时听潮弹琴的, 其实是陆昂杰。他打算弹奏三首曲子后, 就实施自己的表白大计。
被“时听潮”这三个字吸引到钢琴会的, 还有一个叫秋水的女孩,以及一个叫柏海昌的男孩。
柏海青叫上自己的哥哥柏海昌,是因为她想对时听潮表白, 她需要找个人给自己打气。
通过阅读近期的各种八卦报刊、甚至费尽心思接近了时听潮所在娱乐公司的工作人员,她确认了一件事,时听潮跟沈初夏是假结婚。
于是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但她的哥哥柏海昌参与音乐会的真正目的,一方面是为了盯着陆昂杰, 担心他表白被拒后会对自己的妹妹做出纠缠的举动。
另一方面,他则是为了向秋水刷好感度,如果钢琴会氛围合适, 如果有合适的时机,他也会向秋水表白。
因此,这场钢琴会, 他们四个“观众”, 其实才是真正的主角。
时听潮在钢琴会开始前, 带着12岁的时踪去到钢琴厅。
这件事所有人都看到了, 很多路过钢琴厅的人也听到了琴声。
万分期待着这场钢琴会的秋水、柏海青, 这两个姑娘全都提前去过钢琴厅。
根据余钦的回忆,她们二人分别在2点半、3点到达钢琴厅。
那会儿时踪一直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睡觉。
时听潮倒是两次侧过身望向门口,先后朝两位姑娘礼貌而绅士地点了一下头。
两个姑娘的性格非常不同,到达的时间也不同。
但她们那时候做出的回应是一样的。
她们许是都怕打扰了时听潮的练习,对正在弹琴的他无声地打了个招呼,就离去了。
两个姑娘以及柏海青这三人,在4点10分至15分间陆续到齐。
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在台上背对着他们的人已经是陆昂杰,而不是时听潮。
舞台上的干冰和纱幕配合得恰到好处,陆昂杰的背影如处在云雾环绕的仙境,也就不会让人轻易发现两个人身材的差别。
与此同时大家都知道时听潮的脾气与性格。
他喜欢沉浸式演绎,会事先将自己沉入音乐的情绪中,所以演奏前不会和任何人打招呼、或者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钢琴前。
因此,在等待钢琴会正式开场的五分钟内,没有人去打扰“时听潮”,他也没有主动转过身来给大家打招呼。
到钢琴厅后,秋水当然应该注意到了一件事——
她找来为自己撑腰的陆昂杰并没有出现。
但大概她那个时候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男神,也就顾不上追究陆昂杰的去向。
种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没有人发现弹琴的人已经换了。
4点20分,顶着“时听潮”的名义,陆昂杰弹奏了第一曲。
观众席上的人并不是资深行家,并不能听出他和时听潮弹奏风格的不同。
4点25分,时踪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陆昂杰弹完了第一首曲子。
时踪注意到了纱幕上的些许污渍,回头往身后的观众席看了一眼。
除他以外,观众席上应该只有柏家兄妹和秋水这三个人。
但他现在回忆起来,他当时依稀看到了四个人、或者五个人。
可惜他先前睡着了,并不知道多出来的那一到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很快,第二首曲子响了起来。
可它刚开了个头,悲剧就发生了。
除时踪以外,三名观众、和一个演奏者全部死亡。
不仅如此,现场还多了一个未知身份的死者。他本不在受邀的行列,应该是不请自到的。
至于时听潮那边,他是3点20分离开的钢琴厅。
他习惯了将时踪带在身边,所以中午来练琴的时候也带着他。
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如果贸然将时踪带走,其他人也许会觉得不对劲,继而发现舞台上的人不是他。
想到这里的时候,时听潮有些犹豫。
正好那个时候,老爷子给他打了电话,要求他去山顶一趟,称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他。
时听潮估计老爷子要对自己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时踪在的话恐怕不方便,干脆也就把处于熟睡状态的他留在钢琴厅,独自去了山顶。
当年,山顶修建着一片又一片的果林。
果林前方的空地上修了一些平房。
平房旁边则有个简单的院子。
六年前钢琴会的那一日,大概于下午3点55分,时听潮找到了老爷子。
那会儿老爷子就坐在平房旁边院子里的一棵大松树下喝茶。
见到时听潮后,老爷子自然邀他坐下,陪自己喝茶、谈事情。
时听潮没想到,他刚喝了两杯茶,人就没有意识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了其中一间平房。
他被关了很久,过得实在苦不堪言。
后来新的牢房建好了,他被老爷子的两个亲信绑着手脚,从旧牢房被带到了新牢房。
这是他唯一一次离开平房,得以呼吸到外面空气的机会。
这便是目前大家能掌握的关于六年前火灾案的故事梳理。
“老爷子干嘛这么做?”
听到余钦关于他离开钢琴会的去向后,问话的是时听海。
他实在觉得匪夷所思,看向余钦问:“你刚才说,老爷子认为你掌握了一些能证明他是凶手的东西或者事情,不让你说出去,才把你绑起来的?
“你到底掌握了什么?
“他特意让你那个时候离开钢琴厅,再给你下药、把你关起来……
“搞不好他还真是凶手?
“他知道那场火会发生,所以才会让你提前离开?”
余钦便道:“这件事也有些说来话长。我从陆昂杰说起吧。
“19岁的陆昂杰,是跟我在一场钢琴比赛上认识的。
“我主业还是演电影,当年有个角色需要弹钢琴,才把小时候学过的钢琴捡了起来。其实陆昂杰弹琴比我弹得好很多,他是很有天赋的、真正的钢琴家。
“事实上,陆昂杰也出身于豪门,六年前的那段时间,陆家正好和时家有些纷争。我曾无意间听到,老爷子提到想绑架陆昂杰。”
那件事就发生在钢琴会那日的上午。
一大早,时听潮去到了时长生的卧室门外,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想找他谈。
为此,他还把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的录音键提前打开了。
然而他不料,他会听到时长生在很大声地打电话——
“他是不是忘了他儿子在我这儿度假呢?!陆家再得寸进尺!我就把他儿子绑了!”
解释到这里,余钦道:“很明显,时长生想绑架的人,正是陆昂杰。当年,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打算多待,决定立刻转身离去。
“然而不料这个时候,时踪找了过来。”
余钦侧眸,似乎观察了一下明月的表情,才继续道,“他朝我大声喊了一声‘爸爸’,这应该让老爷子听到了。
“由此,他知道我在走廊上,也知道我很可能偷听到了他的电话内容。”
明月:“…………”
桌布下,余钦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明月的手腕。
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明月下意识的反应是立刻把手抽走。
余钦的手掌追逐了过去,这次握的是明月的手掌。
不过他只是安抚般拍拍他的手背,又很快把手松开了。
面上,余钦五官冷硬,面无表情地看向其他人,继续讲述了钢琴会那天的事。
“我立刻抱起时踪走了,并没有和老爷子谈那件事。
“其实在那个当下,我虽然听到了老爷子的电话内容,却并没把它当真。因为他当时说话的口吻,很像是气话。
“当然,我是想等钢琴会后,再和陆昂杰谈谈,大不了安排他提前离开无涯岛。
“但那日下午发生的事显然出乎我的意料。
“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发现手机也不见了之后,我是想,老爷子在茶里加了安眠药把我弄晕,会不会就是为了检查我的手机。
“他猜到我去找他的时候开了手机的录音键,并且他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是会维护朋友的那种人,所以也不跟我废话,直接用了安眠药这招。
“不过当时我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把我关起来。他把我手机上的录音删了不就没事儿了?
“直到后来,我听看守我的那两个亲信说起火灾的事情……我开始怀疑,他是那场火灾案的凶手。
“除了要拿走我的手机,毁掉录音外,他还不能让我这个人证离开。这就是他将我囚禁的原因。”
时听海回忆了一下,开口道:“你这么说,我是有点印象。当时时家和陆家都参与了一个投标项目。那项目收益有十几亿。双方都志在必得,所以闹得挺不愉快的。
“很明显,我们家后来并没有挣到这十几亿。那项目应该就是被陆家拿走了。搞不好……
“搞不好,钢琴会的那天下午,老爷子收到了时家投标失败的确切消息,于是气得直接对陆昂杰下了手。
“他把你叫走,其实也是为了避免你死在火中。
“那场火的机关,主要是针对舞台的。他可能只是没想到,会害得其他观众也死在里面。”
余钦点头。“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我们还要挖掘其他可能。”
一旁,有侦探经历的卢修平想到什么,看向余钦道:“但这个可能有一个前提——
“老爷子得知道弹钢琴的人不是你,才能下手吧?
“纱幕上的含磷物,还有改装过的能引起火灾的灯泡,都是提前被人动了手脚的……
“现在我们得搞清楚,凶手到底想杀的是谁。
“如果凶手想杀的是你,那他是不知道当时弹琴的是陆昂杰,这才错杀了他。
“但如果凶手想杀的就是陆昂杰……比如,如果这事儿真是时老爷子干的,他有可能会知道,陆昂杰会代替你弹琴的事吗?”
“这就是让我感到存疑、不能完全肯定凶手是时长生的地方。”
余钦道,“按理说,他完全不与这帮小孩子来往。陆昂杰又生怕他喜欢的女孩子知道真相,会严格保密,不会轻易与其他人说这件事。
“尤其他不该和时老爷子有任何交集。他住在山脚下的营地里,连老爷子的面都没见过。”
“不过,如果老爷子不是凶手,他为什么把我关起来,还一关那么久,是值得考虑的事情。另外——”
看向高守,余钦问:“我要向你确认一下。火灾发生的时候,老爷子应该还不知道时踪不是他的亲孙子。
“我想知道,你当时恰好去钢琴厅,并救了时踪,是不是老爷子的授意?
“他可能没有直接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你,但找个理由让你靠近钢琴厅,以至于最终得以救下时踪,也是有可能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这场火灾,算是一个机关引发的。多大瓦的灯、需要花多长时间把含磷物引燃,凶手肯定有过计算。
“那么,如果老爷子是凶手,在起火前,他可以让人确认他的孙子坐的位置,再在起火的时候,找人立刻救出他。
“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没有任何人授意我需要在某个时间点出现钢琴厅外。
“我那会儿刚在主别墅忙完,想去外面透透气。
“那钢琴确实弹得好,我就想过去听听,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我救出时小少爷,确实纯属偶然,没有任何人授意
“如果这么看,凶手是老爷子的可能,其实会降低!”
“这条路暂时想不通,那我们先放一放,从别的角度入手——”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高守显然越来越着急。
他立刻看向了左三丘。“你呢?我不相信你身上的故事那么干净!”
这会儿卢修平也再度开了口。
“我一直很好奇啊,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时老爷子第三个儿子的事……他是还有个傻儿子吧?
“他哪儿去了?他没在这岛上生活过?
“你们之中有人跟他有关吗?”
见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他只得跟着望向左三丘,问道:“跟高守一样,我也不相信你那么干净!你把你的事情好好讲清楚!”
左三丘挠了挠头。“我的故事恐怕跟现阶段的凶案无关。不过我倒也可以简单讲一讲。
“我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我和他的确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也没有任何恩怨瓜葛。
“我就是偶然把他给救了。他对我说……不仅是他倒在大街上没人管他,其实他生活中也没人管。
“他说他没有任何可以依靠、托付的人,他还说他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信任……他认为遇见我,是种缘分,就把迷藏客栈送给了我。
“所以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无子无女。否则他应该把他的遗产留给他的孩子才对。我对他来说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后来……大概是一年前,我收到他的消息,说他恐不久于人世,留了个文件给我。
“他说,如果有人找我去无涯岛,我就带着这个文件去。等到了岛上,我再把文件打开,然后我会知道该怎么做。
“嗯,我是来了岛上,才知道他并不是无子无女。
“我也搞不懂他当时说他没有依靠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当时给我说那话的神态,也挺万念俱灰的。他让我感觉是个很凄惨的老人。
“现在……现在我只能说,他给我的文件,跟他的一笔遗产有关。
“但遗产的具体内容我还不能讲。
“总之这跟凶案无关。
“我与六年前的火灾没有任何关系,跟时家、跟这里的所有人也没有任何瓜葛。
“这里的人,除了我和曾经的时踪、也就是现在的贺真是一个学校的以外,其余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我根本不知道死去的那个建筑师是谁。”
“那么……”卢修平皱着眉看向了其他人,“秋雁是死者秋水的姐姐;端木静是死者柏海昌、柏海青的母亲。那其他人呢?
“这里有没有人是死者陆昂杰,或者死者X的亲戚的?”
话到这里,卢修平看向了封城。“你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就只是时听海的情人这么简单吗?
“第一阶段,也许有酱油角色,比如六年前年纪还太小的时小雪,比如这个左三丘。但酱油角色不会太多。你——”
“是,我可以承认,我和死者有关系。”
封城还是开了口,“我、我认为凶手是时听海。所以我……”
时听海很诧异地看向她。“你什么意思?你、你我……我是在酒会上偶然遇见你的。你……”
“我是打听了你的喜好,有意打扮成你喜欢的样子,混进舞会接近你的。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X,其实是我的儿子。”
“不是,啥玩意儿,你都有儿子了?你多大了啊?”
时听海显得有些置信。
大概他想不到,自己找来的情人,居然是为了当年的案子接近的自己。
是他让情人扮成男人愚弄其他人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情人听话、好摆布,但他万万没想到,她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恐怕连年龄和姓名都是假的。
“我上学的时候很叛逆,16岁就逃学、离家出走,跟街边的混混搞在了一起。那时候我脑残,认为他那样的人很酷。直到后来我怀了孕,我才醒悟过来。
“见我怀了孕,那混混直接吓跑了,我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和别的女孩子又搞在了一起。
“于是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厌恶男人。”
沉默了一会儿,封城没就这件事多解释,又道,“但我没舍得打孩子。我觉得我和他有缘分,决定把他生下来。
“所以我17岁就生了孩子。
“可把他生下来之后,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那会儿我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钱……那些钱都是我离家出走前从父母那里偷的。
“总之,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养他。我很害怕……
“带着他,我完全没法生活……而且那个时候,我想回家了,我知道父母的好了,但我父亲非常严厉,知道我生了个孩子,恐怕会打死我。
“于是我把孩子遗弃了……”
“幸好他遇到了好心人。他们把他收养了。后来我重新参加成人高考,努力上学、工作,人也懂事了……
“我认为自己有能力照顾他了,这才敢去见他。
“那个时候他已经四岁了。我没有那个脸央求那对夫妇将儿子还给我。但他们肯体谅我,愿意让我每周去看孩子两次。
“于是我就住在了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跟他们成为了朋友,也能经常看到孩子,陪他玩儿、甚至带他写作业什么的。
“那对夫妇是时家的远亲。六年前,我的儿子18岁。他高考压力大,于是他们利用寒假时间,带他去到了无涯岛。
“无涯岛不对外人开放,所以相对安静。凭借亲缘关系,他们能带我儿子去那里好好放松一下。
“他们当时住在营地里。也许……”
封城看向余钦,“也许你对他有些印象。他长得有些胖,叫李广。”
讲到这里的时候,封城的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不待余钦回答,她再自顾道:“他也挺喜欢钢琴的。我想,他是被琴声吸引到的钢琴厅……他趁其他人都在欣赏音乐,悄悄溜了进去。
“他只是想听听钢琴曲的。没想到……
“总之,悲剧发生后,我经过分析,认为是时听海为了争家产,设计杀了自己的哥哥,只是不料火势太大,将其他人也烧死了。
“所以我接近了时听海,想调查这件事,并杀了他为我儿子报仇。
“但我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凶手。”
至此,似乎没有人与死者陆昂杰有亲属关系、或者想为他报仇的。但除此之外,其余死者的亲友都在这里了。
每个人的故事总算渐渐明朗起来。
尽管如此,怎么将当年的案子,与这位叫鹿峰的建筑师的死亡案扯上关系,暂时还没有人找得到头绪。
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
很多玩家都面露了着急。
明月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除了偶尔在余钦的腿移过来的时候轻轻踹他小腿一脚外,就只是托腮缓缓打量着每个人的表情。
不经意间,明月与时小雪的目光对上了。
小姑娘的目光很沉静,也很通透。
明月朝她淡淡一笑。“小雪妹妹,知道些什么吗?
“六年前你还小。但你那会儿也会常去海边玩儿吧?
“你认识柏海昌、柏海青、秋水、陆昂杰、李广这些哥哥姐姐吗?”
“我认识他们。”时小雪点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所有亲戚都住在山脚。那里有一排排的矮房子,还有许多帐篷。
“我一个人在大别墅里很无聊,想去海边玩儿,我也想住帐篷,但我妈妈不同意。我就只能白天去玩儿。
“每天下午5点前,高守哥哥都会把我从海边带回去。”
“你就是在海边玩儿的时候,认识了那些哥哥姐姐?”
“是。不止他们四个人,那里还有好多哥哥姐姐。我愿意和他们所有人玩儿。小孩子眼里没有什么阶层之分。但哥哥姐姐们可不一样。”
“哦?也就是说,营地里的那帮年轻人……会抱团?”
“对!有钱的和有钱的一起玩,穷一点的和穷一点的一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
“我记得,柏海青姐姐、秋水姐姐各自的人缘都很好。但李广跟她们玩不到一起,因为他家相对来讲穷一点,跟时家的关系也远一些。”
时小雪讲到这里的时候,明月注意到封城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大概是在替自己的孩子感到委屈。
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明月再问时小雪:“那哥哥问你啊,当年钢琴会,你大伯会和陆昂杰调换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时小雪摇头。“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吧。海滩上没有人议论这件事。不过那一天,很多人都在伤心。尤其是男孩子们。”
“为什么呢?”明月问。
“我说了呀,秋水姐姐和柏海青姐姐都很漂亮,人缘好,性格好。那里的男孩子们,不是喜欢秋水,就是柏海青。
“但他们都知道,秋水姐姐和柏海青姐姐会在钢琴会上对时听潮表白!所以钢琴会那天,男孩子们都很郁闷呢,我猜他们想找大伯打架!不过他们在的时候,大伯并不去海边!他喜欢清静吧!”
听到这里,明月觉得可以找余钦单独聊聊了。
目光从时小雪身上滑过,明月转过头,身体前倾,是想对余钦耳语几句。
谁料余钦猝不及防转身,两个人的鼻子就这么狠狠撞上了。
余钦:“…………”
明月:“…………”
片刻之后,明月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拽着余钦的手腕,给其余人留下一句“我找他私聊一下”后,往男卫生间走去了。
卫生间里。
余钦仔细看向明月,试图拉开他捂着鼻子的手,未果后语带关切地轻声问了句:“没事儿吧?”
明月不答,余钦便浅浅皱了眉,转而问他:“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
明月的手还在口鼻处,因此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他这声音结合着话语里明显生气的语调,倒是把余钦逗笑了。
于是他淡淡笑着问:“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他是国王,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这副表情搞得好像他在考我一样。
明月脸色更加不虞,冷冷瞥他一眼后道:“你们之前说的不对。
“在我看来,老爷子把你关起来,不是因为他是凶手,也不是因为他认为你是凶手。”
“那么,你怎么看?”
余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明月当然也没察觉到,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道:“他是为了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