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 但时踪认为自己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几乎已经八九不离十。
毕竟,只要掌握了思路, 这第一阶段的任务并不难。
关键其实就在于翟云飞的那句话——晚宴上,轩辕鹤表示有急事找他。
既然是急事, 晚宴结束后, 轩辕鹤马不停蹄去找翟云飞的可能就非常大。
据此不难分析他的行动线——
他有极大可能被盯着翟云飞的赤烈引去了观海亭,继而被沈苍离所杀。
或者就算赤烈没有主动引轩辕鹤去观海亭,他自己找过去的可能性也很大。
现在嫌疑最大的无非是三个人, 沈苍离、钟离闻、赵岳山。
站在轩辕鹤的角度, 他去找翟云飞的时候,察觉到了魔息, 继而决定将此事探查清楚, 他会去哪儿呢?
他直奔洛神居、也即钟离振海未婚妻的住所, 这个可能性应该很小。
那么他撞见钟离闻杀季蓉蓉、继而被钟离闻反杀的可能性就很小。
同理, 他没有理由直接怀疑这件事跟沈苍离有关, 继而贸然选择去莲花坞调查,也就不太可能撞见正在那里搞事情的赵岳山。
但观海亭不同,这是公共区域, 轩辕鹤搜查魔息时来到此地, 继而发现杀了钟离振海的沈苍离, 这是三种情况中最有可能发生的。
现在时踪唯一还不清楚的, 是他杀轩辕鹤的具体过程。
这需要进一步的推演。
他在幻境里杀钟离振海的时间,是七月初一的子时三刻,也就是晚上11点45分左右。
推测轩辕鹤找过来的时间大概在午夜12点左右, 也即七月初二的0点。
如果时踪扮演的沈苍离是在0点到凌晨4点半之间杀了轩辕鹤, 这起杀戮是不作数的。
他杀轩辕鹤, 一定是在4点半幻境结束之后。
那么问题的关键在于,沈苍离为什么没有立刻杀了轩辕鹤?又为什么他没有在观海亭杀人,而是将地方转移到了南山陵墓?
在遇到了轩辕鹤的这四个小时内,沈苍离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时踪先要想清楚的。
在此基础上,他才能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
在前往藏宝阁的路上,时踪问贺真:“你怎么看?”
贺真道:“观海亭距离南山陵墓很远。有一种可能是,你们两个一路斗法,斗到了陵墓区。之后你很可能被他的幻术困住,困了几个小时,最后才找到办法杀他。等等……”
多看了时踪几眼,贺真又道:“你身上有些灰尘,衣服也有些许划破的痕迹,这表示你很可能倒在地上过。
“可如果你倒在南山陵墓一带,尤其是轩辕鹤死去的地方附近,你身上应该有泥土。但实际上你身上只有些许灰尘。所以你应该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倒下的,之后才找到南山陵墓杀了轩辕鹤。”
“同意。”时踪道,“先前我脚下也并没有明显的泥土痕迹,我应该是御剑飞到陵墓区域,然后在空中就破解了轩辕鹤的幻术,最后直接御剑离开。
“所以……其实很有可能是,七月初二的0点左右,轩辕鹤找来了观海亭,那会儿我恐怕正在确认钟离振海的尸体,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轩辕鹤杀了灭口再说。
“但我一击之下未能得手,为了对付我,轩辕鹤在观海亭附近设置了某种幻术屏障一类的东西,将我困住了,甚至我因此昏迷了。这之后你可能在观海亭那里尝试着将我唤醒,也可能去追查轩辕鹤。
“其后,凌晨4点半,幻境消失,我醒了过来,在这之后——”
“我的魔息最擅长追踪你们修仙人,在那之后,应该是我告诉你,我感应到轩辕鹤在南山陵墓,继而带着你赶了过去。所以……”
这会儿两人已回到山庄内。
站在一个灯笼旁,贺真停下脚步,再看向时踪,“让我再看看你的手臂。”
闻言,时踪抬起一只手,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贺真已握住他的手腕,再捞起他的衣袖,这便看到了那上面的青紫痕迹。
那一刻,贺真的眼神似乎呈现出了一瞬的复杂。
时踪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倒是一脸无谓。
他只是开口道:“幻境里的所有伤都会痊愈,所以这伤是凌晨4点半幻境消失以后受的。
“可如果我是在跟轩辕鹤打斗时受的伤……我俩之间发生的一定是生死搏斗,这伤似乎就显得太轻了。”
“对。”贺真道,“所以我更倾向于,我们找到南山陵墓后,轩辕鹤凭借幻术,正高枕无忧地躲在那里。
“其实那会儿他倒不一定是躲我们,而是出于别的原因在伪装。并且他很可能受制于什么人,完全无法动弹、或者完全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迹。
“总之,你那一击,一定打得他猝不及防、始料未及,他这才会在没来得及使用其他术法的情况下摔死。
“这也侧面印证了,幻境结束后,你们之间其实没有发生打斗。
“所以……你这伤,不是他造成的,反而应该是由我造成的。”
“嗯。”时踪望着贺真点点头,“所以我们两个其实很可能都死过一回。这才能更好地解释,我非要等到四点半以后才杀死轩辕鹤的原因——
“凌晨四点半之前,我‘死’在了幻境中。”
到这一步,真相进一步变得清晰起来——
七月初二的零点左右,轩辕鹤来到观海亭,沈苍离决定杀了他。
轩辕鹤应该用了某种强大的幻术,让沈苍离与赤烈陷入了自相残杀的局面。
赤烈的修为远未恢复,按理他打不过沈苍离。
那么很可能轩辕鹤在二人动手的过程中插了手,最终把沈苍离、赤烈双双杀死了。
这也是后来幻境消失后,他没有防备沈苍离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以为人已经被自己杀掉了。
如此,幻境之中,沈苍离、赤烈双双死亡,直到凌晨四点半,幻境消失,他们从幻境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安然无恙。
这期间赤烈恐怕还陷在被沈苍离攻击的阴影里,于是再度朝他出手,以至于伤了他的手臂。
但两人之中,只有沈苍离的手臂受了轻伤,这表示两人很快都清醒了过来,并意识到自己“死而复生”了。
“刚才那一切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也许是轩辕鹤的幻术。我们以为我们杀了对方,其实没有。”
“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谁知道?也许他想要活捉我们,以便给钟离山庄一个交代吧。否则,光凭他一张嘴,就能咬定我是杀死钟离振海的凶手?何况还有你呢,你可是翟家三公子,他搞死了你,不好办的。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他,把他杀了再说!你用魔息感应一下,看看他跑哪儿去了!”
……
这大概就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测了。
时踪在脑子里面将这些推测过了一遍,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依然垂眸盯着自己手臂的贺真。
“三哥哥好狠的心,从幻境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一顿。”
贺真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但肩颈手臂线条似乎一下子绷紧了。
与此同时他的表情藏在灯笼朦胧光彩的阴影里,讳莫如深,而又惹人琢磨。
过了好一会儿,时踪发现他总算有了动作——
他松开时踪的手,把自己的衣袖捞起来,再把手臂递了出来。
“做什么?”时踪问他。
贺真喉结动了动,然后很正经地道:“让你打回来。”
时踪一愣,然后淡淡一笑,转身继续往藏宝阁的方向走了。
“你的魔息应该能立刻锁定轩辕鹤的方位?”
贺真轻轻呼出一口气,跟上他。“对。”
“所以,凌晨四点半醒来后,我应该很快就找到了轩辕鹤,继而杀了他。
“这样就能大致匡算出我需要伪造的时间线了。
“算上从南山陵墓回藏宝阁所需要的时间……
“凌晨四点半以前,我去藏宝阁盗了【镜花】,凌晨5点半到6点之间,我去藏宝阁还【水月】,这是差不多合理的。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贺真像是知道他的问题是什么,当即接过话道:“你在想,轩辕鹤去南山陵墓的原因?”
沈苍离和轩辕鹤在空中斗法,斗着斗着无意一起去到了南山陵墓,这一可能已被贺真和时踪暂时排除。
那么轩辕鹤只能是在不受沈苍离影响的情况下,自行去的那里。
接下来就要分析他去那里的原因。
这既关系着其他玩家是凶手的可能,也关系着关键剧情。
轩辕鹤这么多年都没有将儿子的身世告诉他们,否则轩辕哲也犯不着半夜三更偷偷去李芙的陵墓里拜祭她。
他应该不知道儿子已经察觉到这件事了。
所以他应该不是去那里找儿子的。
关于这一点,时踪打算一会儿再找祝霜桥确认一下,但他暂时把这种可能排除了。
除此之外,轩辕鹤离开观海亭后,不管是意外撞见赵岳山也好,还是意外撞见钟离闻也好,修为和幻术甚高的、能以一敌二对付沈苍离与赤烈的他,与这两个人一路缠斗打到南山陵墓群的可能性全都很小。
目前也找不到任何他能被这两个人吸引到陵墓群的其他理由。
因此也可以把这两个可能暂时排除。
再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事实上,在观海亭的时候,不管轩辕鹤是直接杀了风陵渡的谷主,以及翟三公子,还是单纯让那两人陷入自相残杀的局面,对于这件事,他理应需要做一些善后工作。
否则,光是风陵渡一家,他已不好对付。
何况还有翟三公子。
他不能空口一句从翟三公子身上感觉到了魔息,就能轻易把这件事对付过去。
这种情况下,案发当晚,轩辕鹤不留在观海亭善后,而是满山庄跑,发现儿子不见了、继而追去南山陵墓的可能性太小。
同理,他满山庄跑,继而偶遇赵岳山或者钟离闻,被他们吸引至南山陵墓……可能性仍然太小。
如此,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轩辕鹤都是自行决定前往南山陵墓的。
其他人构成凶手的可能进一步降低。
目前玩家之中,只有时踪嫌疑最大。
在此基础上,时踪需要继续思考轩辕鹤去南山陵墓的原因。
杀了两个身份来历都不简单的人,他不留在观海亭善后,而是立刻赶往南山陵墓,这背后一定有非常充足的理由。
很可能跟他本打算与翟云飞商量的急事有关。
只不过在杀了翟风的情况下,他恐怕不知道怎么面对翟云飞,只能独自趁着夜色前往南山陵墓。
时踪道:“我怀疑这件事跟巫云西有关。他忽悠钟离闻打开一千名玄冥兵的陵墓,一定别有文章。
“轩辕鹤就是不想被巫云西发现,这才用幻术变成了一棵树或者一片云,不料被你识破,继而被我杀了。
“话说回来,从我目前掌握的信息看,轩辕鹤是个很正面的正道人物,他不顾自己在观海亭的屁股没擦干净,匆匆跑去南山陵墓,没准是为了破坏巫云西的阴谋,这是为民除害呢。对了——”
“嗯?还有什么事?”贺真走至他身边问。
却见时踪的表情似有几分故作的神秘。“你觉得季蓉蓉好看吗?”
贺真:“嗯?”
“她好不好看?”
“我不知道。”
“嗯?这都不知道?”
“你问她做什么?你觉得她很好看?”
“闭月羞花,绝代佳人,她当然是好看的。”
时踪瞥贺真一眼,道,“不过他似乎是男扮女装。关于这一点,祝霜桥应该和他很能聊到一起去。”
“你怀疑他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对。但现在关键问题在于,钟离振海应该是和他睡过的。为什么他没能发现这一点,很奇怪。”
话到这里,时踪已和贺真来到藏宝阁前,正好撞见一个小丫鬟在对扫地的家丁说话。
“那你记得,扫完这里后,要赶紧去祥云殿。少主人找我们呢。记得叫上你后面那几个看门的。”
“明白了。我马上去。”
待小丫鬟离开,家丁却没有得来马上离开此地的机会。
——他被时踪拦住了。
朝人招招手,时踪以温和的笑容、善意的眼神,把家丁叫到了藏宝阁旁边的树林里。
“张嘴。”时踪对他温声细语地说道。
“啊?”家丁像是不解为何他会提这种要求。
然而时踪只是继续温和地说道:“乖,张嘴。”
大概因为眼前的人笑得太过好看,家丁将信将疑看他一眼,还是张嘴了。
紧接着时踪就把一颗乌黑的丸子扔进他嘴里。
——这都可以?
堂而皇之地给人下毒这种事,恐怕也就时踪能做到了。
旁观了这一幕,贺真不免摆摆头笑了一下。
家丁倒是立刻惊恐地看向时踪。“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时踪淡淡道:“风陵渡特制的毒药。你不听我的话,两个时辰后就会死。听明白的话,眨一下眼睛。”
家丁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非常惊恐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时踪倒是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藏宝阁门口那两个看门的,再看向他道:“那丫鬟让你把他们也叫上,大家一去祥云殿前接受少主人问话,对么?”
“是。”家丁点头。
“你自己去,不要叫他们。否则我马上把他们杀了。”
“……是,是,我知道了。”
“所以,藏宝阁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一个人转述给你家少主听就可以了。”
“明、明白。”
“等等,我先和你确认一下,这三天,都是这两个人看守藏宝阁?”
“一直是他们。他们修为很高,他们是——”
“行,我问你,七月初二整晚,你在这里吗?”
“我在的。我就住在旁边的草屋里。我也会些术法。庄主说过,这几日山庄的人很杂,也让我一并负责看守藏宝阁。”
“很好。那么,那天晚上到七月初三的第二场晚宴开始前,钟离闻来过藏宝阁取东西吗?”
“没有,没有任何人来过。”
“你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没有。这里一直只有我们三个。”
如此,钟离闻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时踪是凶手的可能进一步增大。
他看向面前的家丁,再道:“好。但一会儿在你家少主,或者其他人问到你的时候,你要说,你们当时看到有黑影靠近藏宝阁,疑似想闯进去偷东西,于是你们三个全都跑去追了那个黑影,过了半柱香时间才回来。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丑正三刻。
“其后,卯时二刻,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
“你们这才担心会不会中了声东击西之计,不过这个时候你们进藏宝阁检查,发现没有任何东西丢失,这才放了心。
“听懂了吗?懂了就复述给我一遍。”
家丁战战兢兢复述了一遍,又问:“那、那个黑影是怎么回事?万一他们问细节——”
时踪这便看向了旁边的贺真。“三哥哥,人家问你那黑影怎么回事。”
“嗯,知道了。”
贺真朝时踪一点头,竟是极有默契地配合起了他。
只见贺真整个人果真化作了一团黑影,迅速朝藏宝阁正门方向移动了。
“谁?”
看守着藏宝阁的两个人齐齐大喝一声,立即朝他追了过去。
趁此机会,时踪带着身边的家丁堂而皇之地进了藏宝阁。
一边在藏宝阁里逛,时踪一边瞥了一眼身边面如菜色的家丁,用温柔又诚恳的语气安慰他。“放心,我只逛逛,我不拿任何东西。”
家丁:“……”
“另外要提醒你一下。一会儿你要看我的眼色随机应变。一旦有万一,我会让你改口。到时候你就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就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吹来一阵迷雾,你们三个全都倒下了,对时间的认知也很模糊,后来检查藏宝阁,发现没丢东西,这才放心。”
“知、我都知道了!”
时踪不再多言,直奔了藏宝阁第三层,为的是看【镜花】这样灵器的说明,免得说错了它的使用方法之类的,以至于在众人面前露陷。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镜花】和【水月】这两种灵器,全都来自一个叫晚星谷的地方。
时踪想起来,在风铃谷的书房,他曾看过些许关于晚星谷的记载。
晚星谷住的是晚星族人,据说那里每个人生来都灵力高强,是介于人与仙之间的存在。
那里的能人异士、奇珍异宝全都非常多。
只不过晚星族平时并不与外界往来,于是外界对他们所知甚少,他们在世人眼里的形象也就格外神秘。
百年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世上再也没有了晚星族的消息。
后来有人特意去寻觅晚星谷,却只找到了淹没在黄沙里的半栋房子,和几具风干的尸体。
据此,世人猜测,晚星谷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沙尘暴,所有人都被埋葬了这场风暴里。
晚星族就此灭族。
在那之后,不断有人前往晚星族故址,他们日夜不休地在沙漠里挖掘、寻觅,就是为了找到晚星族留下的各种灵器与秘籍。
据说帮助仙族打败魔族的【水光珠】,就是四大世家在荒漠里的晚星谷遗迹里找到的。
现在看来,这个传言很可能是真的。
毕竟晚星谷的【镜花】与【水月】,都在钟离山庄的藏宝阁里出现了。
搞清楚这二者的具体使用方式后,时踪迅速离开了藏宝阁。
很快他在树林里与贺真碰了头,两个人再一起前往祥云殿。
路上,时踪把晚星族的相关事情告诉了贺真,再问:“你们魔族吃了水光珠的亏。你对它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它真是晚星谷的宝物?”
贺真点头。“据我了解,是这样的。另外,关于晚星谷……我知道得也要比你多一些。”
时踪当即道:“说来听听。”
贺真迟疑了一下,随即道:“我听说,晚星族的人大部分同时具备两种性别,也就是俗称的双|性|人。他们找人结合的时候,可以自行选择是想当男人还是女人。”
“这样么?”时踪微有讶异,然后道,“该不会季蓉蓉是晚星族的人?他来这里,是想夺回自己族人的宝物么?等等……”
“嗯?发现什么异样了?”贺真问他。
时踪道:“找人结合的时候,晚星族人可以自行选择想要当男人还是女人……这么看来,季蓉蓉最终是选择了当女人。
“钟离振海之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现,是不是因为季蓉蓉把男性|器|官直接割掉了?”
时踪话说得直白。
贺真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两人讨论的话题再正常不过。
贺真道:“季蓉蓉这个人设,媚骨天成,我见犹怜。他应该不仅把另一套器官割掉了,还割掉了很长一段时间。”
“嗯,如果是这样,他潜意识是里是更想当女人的,他也应该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女人才对。”
时踪道,“可在我看来,他潜意识里还把自己当男人。否则他不会在酒后微醺的时候不小心走进男人用的茅房。
“所以……这有些奇怪——
“啧,难道他自我认知是男人,也想当男人,只不过为了混进这钟离山庄,为了勾引钟离振海,才不得不选择了当女人?
“如果他做了这么大牺牲……他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止是夺回宝物那么简单了。又或者说,他想要夺回的那件宝物,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该不会他想要回水光珠?仙魔大战后,水光珠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贺真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对时踪开口道:“其实对于性别的这种认知,应该形成在每个人年纪还很小的时候。”
“嗯。季蓉蓉潜伏了这么久,应该很谨慎。但他还是走错了茅房。这表示自我是男性的认知,形成在他很小的时候,以至于根深蒂固,他很难真正改变这个想法。
“另外……一定有什么外因,让他认为自己非要当男人不可。”
时踪问贺真,“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贺真反问:“在你看来,如果你是晚星族人,在可男可女、年纪还小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形成这么深刻的认知,认为自己非要做男人不可?”
时踪思忖了一会儿,摇了头。“我想不到非要做男人不可的理由。为什么要固定?也许我随时有不同的想法呢。
“又或者,在不同时期,我有不同想要做的事情,那么,什么性别行事方便,我就会选择在那个时期当什么人。
“无论如何,变来变去多好玩,为什么要固定。你问我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听到这样的回答,贺真几乎失笑。
但随即他看向时踪的目光又变得有些沉。
——他这么回答,是因为他真的无法在感情上共情吗?
片刻后,贺真淡淡道:“也没什么,现在还没到副本的下一环节,在没有看到更多的线索前,一切都是猜测而已。
“我只是觉得……有可能季蓉蓉有个很喜欢的青梅。
“也许在晚星谷,他们曾一同长大。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儿,想要保护她、守护她。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做了决定,他会选择当男人,然后娶她,只不过后来晚星谷有了巨大的变数……
“他也不得不成为如今的季蓉蓉,只能寄人篱下,伺机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