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说，终兰絮的目光紧紧锁着我，他似乎有很多话，可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沉默半晌，他颓然放开抵住的我手。
转身走了出去。
终瑞祈见终兰絮走了，这才进来。
“姐姐，没事儿吧？”
我白他一眼，他似乎很开心我和终兰絮闹掰。
第二日，终瑞祈打听得秦月湾被关在呈颂殿，我们悄悄地避开侍卫来找她。
呈颂殿因为之前死过一个嫔妃，无人居住，便有些荒芜。
但是由于秦月湾的重要性，陛下派了很多侍卫在此。
眼看进不去。
不料，终瑞祈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那侍卫领头见了终瑞祈似乎很是尊敬。难道，这也是终瑞祈的人？
秦月湾见终瑞祈来了，眼睛里立马湾上了一湾泪，哭哭啼啼道：“殿下，皇宫太大了，我昨晚迷路了，绕了半天绕不回来，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殿下，你要救救我啊。”
秦月湾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终瑞祈更是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样，冷冷说道：“月湾，你是不是太心急了？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皇子，但是你知道的，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秦月湾此时别提多后悔了，也不再狡辩，她知道终瑞祈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人：“殿下，月湾只是一时糊涂啊，我只不过想搭上高宁的生意，我对陛下可没有半点心思。”
终瑞祈凝视着秦月湾的眼眸：“你究竟是想搭高宁的生意，还是高宁的太子？月湾，我哪点不如他？未来我会是瑞清的陛下，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叫我伤心。”
我……
如果不是听到终瑞祈昨晚说的那些话，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大情种呢。
果然，听到终瑞祈说他爱她，秦月湾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殿下，不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现在镖局生意不景气，我只不过是想发展路线到高宁而已，镖局的金银，到时候还不全是殿下你的。”
秦月湾这么说，似乎也在理。
终瑞祈拉起秦月湾的手，眼睛里更是泪花闪闪：“月湾，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痛吗？你知道昨晚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真是佩服这两个人。
秦月湾见终瑞祈似乎是信了，回应他道：“我又何尝不是，殿下，你还爱我吗？”
终瑞祈点点头。
“殿下，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你答应我的还作数吗？”
终瑞祈等的就是这句话吧。
“月湾，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体，更何况，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终瑞祈定定地看着秦月湾，坚定地说道：“月湾，我对你说的话，历来算数。”
秦月湾感动地扑到终瑞祈怀里哭了起来，终瑞祈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表示安慰。
他的眼睛却看着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我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从秦月湾那里离开，我说道：“虽然你俩这戏演得不错，但是秦月湾也不是傻子，真能因为你这些花言巧语就为你卖命？”
“她现在的处境，如果不为我卖命的话，只怕死得更快，信不信我不重要，因为很快，她就恨毒了陛下，她这样的性子，我不叫她出手，她自己都会出手。”
她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谋害她的夫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叹道：“和你这样的人共事，真的很危险。”
终瑞祈作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姐姐总是这么认为，我会难过的。”
我不理会他。
我在毓秀宫呆了一个月，终瑞祈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哪怕我时时盯着他，就偶尔传来一些信纸，他也不回。
表面平静的皇宫，内里已经波涛汹涌。
看终瑞祈松闲的模样，我知道想必事情正在按他的部署发展。
陛下竟然将秦月湾接到到了政和殿，日日于她一处，虽然陛下没有给她名分，但是，宫里人人都知道，她的地位，胜于皇后。
后宫称她为狐媚妖子，很是不宁。
前朝也上了很多奏折，说秦月湾狐媚祸主，应当立即处死。
陛下对秦月湾仿佛上了瘾。
这日，我和终瑞祈，来到了政和殿。
我的身份本不能随意进政和殿。
见了门口的公公，终瑞祈只说：“请公公代为通报，就说晏夫人有喜了，带她来给父皇请安。”
那公公一听这可不得了，虽然终瑞祈现在没有爵位，但这好歹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孙。
直呼：“恭喜三殿下，贺喜三殿下。”
立马就进去通报。
只有我能把终瑞祈的身上瞪出来一个窟窿。
不一会儿，公公就出来了，说是陛下让我们进去。
公公将门关好。
空荡荡的政和殿里面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只见陛下躺在榻上，头靠在秦月湾的身上，哪里有一点身为一国之君的样子。
这场景，难怪殿内不留人，留了人看见，怕是早已经传了沸沸扬扬。
他倒是不避讳终瑞祈，他所做的那些勾当，终瑞祈全都知道，只不过他可能觉得终瑞祈无权无势，到底只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他淡淡开口：“既然是有了，就好好养着。让内务府送点好的补品过去。”
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
倒是秦月湾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终瑞祈想必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不然此时，她不得瞪着我。
“谢父皇！”
没有多说我们就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试探地问他：“所以你来这一趟是来确定一下陛下的状况？”
终瑞祈点了点头。
“是时候了。”
“怎么说？”
终瑞祈却也不瞒着我：“父皇这一个月来，见秦月湾的次数，逐渐增多，到现在日日不离，说明，他体内服用妖丹导致的不良作用，已经越来越重了。他现在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如果这样的话，大可以等他自己死去，你为什么还要谋划让你二哥篡位？”
终瑞祈笑了起来：“父皇若是死了，皇位能传给我吗？这不是一箭双雕嘛！更稳妥些。”
看着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说给我听，我必定会告诉终兰絮。
是不是像上次一样，我告诉了终兰絮，反而才是让他计划得逞的关键一步。
我该说还是不该说。
我正还在纠结的时候，跟着终瑞祈的步子，竟然走到了太衍宫。
“来这里干嘛？”
我话音未落，就见元尘澈匆匆从里面出来，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我一把抓住元尘澈。
“你这么急去哪里？”
元尘澈拉开我的手：“瑞安王带刑狱司的人包围了流火殿。”
说完头也不回地急急赶去。
回头，只见终瑞祈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我。
“你究竟想做什么？”
唯一确定的是，陛下不倒，终瑞祈不会对付终兰絮，可等到陛下一死，终瑞祈的筹码究竟是什么。
终瑞祈不回答我，反而问我：“姐姐想不想去流火殿看看？”
我虽然想，但是，我不确定终瑞祈打得什么主意。
“我不去，你也别想去。”
终瑞祈点点头：“那就不去。”
我去根本无济于事，更何况，终兰絮的身边必定有凌观岚。
我在毓秀殿里走来走去，终瑞祈却在睡觉。
这时候，毓秀殿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年级约十二岁的小孩，蹦蹦跳跳地在门口玩石子。
正是有些痴傻的七皇子终瑞临。
我向他招了招手。
他看见我叫他，便乖乖跑了进来。
“七皇子肚子饿不饿？”
他点点头，我转身进去给他拿糕点出来。
接过糕点他迫不及待大口咬了起来。
我问道：“你记得你的二哥吗？就是给你一只鸡的那个。”
终瑞临点点头。
“你以后每天来这里玩，我天天给你好吃的，好不好？”
他嘴里塞着东西，模模糊糊答应我：“好。”
第二日，终兰絮包围流火殿的时候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据说他将干尸一案公布于众，拿到了万民请愿书，火烧流火殿！
老道士趁机逃跑了，还在追捕。
陛下震怒，表面上怒的是流火殿草菅人命，实际上怒的是流火殿被端，延明不知所踪。
这日，陛下召见了终瑞祈。
我和终瑞祈走到了政和殿外，我便在门口等他。
门口站着的太监竟然换成了常怀遇。
我在门口听得，陛下的意思是让终瑞祈私下去找延明。万事都不如他的妖丹要紧。
我看着常怀遇，似乎过得不太好，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我记得你说过，你很感激凌大人。”
听我这么说，常怀遇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被秦月湾抓着，但是你这样才华横溢的人，不应该在这里。”
常怀遇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撼。
“马上就要变天了，常公子，你何不再相信一次凌大人，哪怕身残又如何？大好前程依然可以舒展。”
常怀遇听得楞楞的，低声自语道：“我这样的，还可以吗？”
见他有一点心动了，我继续说道：“瑞安王和凌大人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瑞安王实乃明主，常公子，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何不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难道你真的甘愿当一辈子太监吗？”
他还在思考，还在衡量。
“常公子，看见那个孩子了吗？如果常公子改变主意，让他来毓秀宫找我。”
此时，终瑞临正在不远处的路边摘叶子玩，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他是自由的，因为他傻，受人欺负的同时，也增了些福气。
常怀遇没有答应我可或者否。
我其实也只是顺手赌一把。
这刚说完，就见终兰絮来了。
他远远地看见我现在政和殿门口，倒是不太惊讶。
不知怎么的，他的容貌还是那个样子，可身上的气息似乎有所改变。
之前总是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没了，倒是使人觉得冷冽。
从他被陛下赐婚到现在，我便没有日日和他一处，他想什么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一次比一次冷漠。
到现在，几乎换了一个人一样的陌生感，究竟为何。
路过我身旁的时候，他没有看我，反而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常怀遇。
常怀遇通传一声：“瑞安王到。”
终兰絮便直接推门进去。
一直以来，经历了这么多事，难道是妖丹要觉醒了？
细算一下，生、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好像都经历过了，但是又不确定，他经历的能不能算？
唯有老……能确定，是他没有经历过的。
大殿里，唯听见陛下问终兰絮想要什么赏赐。
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捅到明面上，即便大伙都心知肚明，该有的赏赐还是要有。
没想到，终兰絮竟然说：“父皇，儿臣什么赏赐都不要，惟愿父皇身体康健。”
终兰絮在提醒陛下，可这话陛下可能觉得终兰絮在讽刺他。
毕竟，终兰絮把他的命根子延明给弄跑了，还要他怎么康健。
陛下言不由衷地说一句：“真是朕的好儿子！
最近你查干尸一案也累了，许你休息一月。不必理会朝事“””
这算什么赏赐，陛下找不到终兰絮的错处，竟然让他回去休息。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终兰絮也没说其他的。
不一会儿，终兰絮和终瑞祈一起出来了。
没有别的话，他也当看不见我一般。
夜里，我在毓秀宫的院子里看月亮，隐隐看到墙头上似乎是有一个脑袋的黑隐。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涣风。
我向殿内看了一眼，终瑞祈此时在里面下棋。
未等我寻个空子和他说话，他就离开了。
终瑞祈见我进来，撒娇道：“姐姐，来陪我下棋。”
人畜无害的样子，很是迷惑人。
我坐在他对面：“即使你二哥得了皇位，他也会好好待你的，你就这样，下下棋，看看书，闲适一生，不也挺好的。”
终瑞祈一边落子，一边笑着问我：“那姐姐能不能陪我一生？”
我知道说服不了他，他不过与我胡扯，便说：“人妖殊途。”
终瑞祈笑笑不说话。
我继续说道：“流火殿散了，涣风已经回到了终兰絮身边。”
“那又如何？妖族之力，我不看重。瑞清不能以妖力统治天下。”
“你其实知道延明在哪里吧？”
终瑞祈点点头：“知道，不过那老头，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