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可把线索送到你面前了，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终瑞祈返回了院内，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
我拉了手中线，将他拽了一个踉跄。
终兰絮在竹园里验尸，我拽着终瑞祈来到了竹园。
终兰絮看见我进来了，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抢先说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觉得欠我，我也不需要你还。”
终兰絮，你以为赶我离开，是为了我好，可是，这种好，你没问过我想不想要。
这样的冷漠，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你万事周全，考虑了那么多，唯独没有考虑过我，会不会难过。
终兰絮垂下了头，继续进行手里的动作。
夜里，我潜入了终兰絮的书房，翻找苏经武的案宗。
书房门大开着，终瑞祈倚靠在门上等我。
“你快点，我困了。”终瑞祈打了一个哈欠。
我没好气地说“不然，你直接告诉我案件经过得了。”
终瑞祈回我“那多没意思，姐姐得靠自己。”
“所以，这又是你挖的什么坑？”
“姐姐可不能这么说，我哪会给姐姐挖坑？”
我白他一眼：“那你是在给你二哥挖坑？”
终瑞祈笑笑不说话。
找到了。
我仔细翻看起来，去除一些没有用的信息，苏经武的验尸录里只有一条比较奇怪的线索，他的指甲里，有白色的粉末，是防潮粉。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耳熟。
对了，我在刑狱司里面见过，当时去换卷宗的时候，我见莫深声用过。
苏经武的指甲里怎么会有呢？
案宗室，必须得到总司和莫深声的允许，旁人才可以进入。
“走，去刑狱司。”
不管终瑞祈同意不同意，我拉上他就走。
他在后面哀嚎。
我趁机说“不想去，你就把这鬼东西解开。”
终瑞祈叹一口气：“那我还是去吧”
在刑狱司的院墙下，黑黢黢的。
我看着终瑞祈在夜色微亮的眸子说道“带我进去。”
终瑞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高墙，又瞅了瞅我：“不行，你太胖了！”
我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终瑞祈一把捏住了我往他脸上呼的巴掌。
“不带我进去，你就把这鬼东西解开。”
“带，带，带。”
终瑞祈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头，他选择用腰带将我拉上去。
“你这腰带不会断吧？”
“放心，上好的乌蚕丝。”
我们避开巡逻的侍卫，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案宗室。
我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看，一边问终瑞祈“线索在哪里？”
“姐姐不想自己找出真相，给凌观岚报仇吗？”
……
“当我没问。”
我摩挲着角落里一个柜子上的锁，案宗室里常用的一些工具都是放在这里的，想必防潮粉也在里面。
“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
终瑞祈拿出别在腰间的匕首，递给我，我往锁里一插，使劲儿一掰，锁就开了。
里面也没装什么贵重的物品，用的锁也是普通的简锁。
柜子里装了一袋防潮粉，一把刷子，还有几方砚台，一个竹节做的笔筒里面放了十多只新的毛笔，还有就是一柜子没有用过的空白案宗。
我拿起来一支毛笔，细细看了起来。
这几支毛笔的样式，我在凌观岚书房里看过，正是消失的那一支笔的样式。
用竹杆子做的笔身，竹节明显，不是很光滑，但是握起来很抓手。
如果凌观岚是来到刑狱司才拿到的这种笔的话，不应该笔身上就有那么明显的指印。
如果是笔身上涂毒造成指印的话，也只是印证了我的猜想而已。
可是，苏经武拿防潮粉干嘛呢？
“走，去苏经武的卧房看一看。”
苏经武没有家室，常年住在刑狱司。
我们又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苏经武的卧房里。
苏经武的卧房很整洁，东西也很少，就有一个柜子和一张床。
一目了然。
柜子上倒是没有上锁，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叠了整整齐齐。
“不对啊！”
终瑞祈看着绞尽脑汁的我，问道“哪里不对？”
我道：“苏经武不像是这么整洁的人，平日里看他穿衣服，衣服上特别多的褶子印。难道还有人特意在他死了以后，来这里给他叠衣服？
他尸体都还在瑞安王府，就算是关心他，也没有莫名其妙先来叠衣服的，这说不通。”
难道是有人进来找东西，还顺手帮他叠了一下衣服？
找什么呢？
会是凶手吗？
“凶手帮他叠衣服？这也好怪呐。”
终瑞祈点点头“确实奇怪。”
我看着在一旁看戏好久的终瑞祈，玩笑道“难道是你叠的？”
终瑞祈赶紧摇了摇头“姐姐，可别乱猜。”
我撇撇嘴。
见柜子里没有什么线索。
我便将目光移到了他的床榻之上。
“你看，被子也这么整齐。”
我拉开被子和床褥，仔细翻找着有没有藏了什么东西，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反而摸了一手腻腻的感觉。
苏经武日常带人清理案发现在，还要抓犯人，流汗自然比较多，一个大粗男子，也不太讲究这些。
可是这是什么？
我捏起苏经武枕头底下的一根黑色的毛，用手捻了捻，竟然有微少的黑色沾在了我的手上。
终瑞祈接过我手里的毛，惊讶道“姐姐，这么细小的毛，在这么黑的地方你都看得到？”
我得意一笑“我是妖啊。”
苏经武一个不通文墨的习武之人，怎么会放一根毛笔在自己的枕头下。
而且这根毛笔还是没有清洗过的，上面还有干了的墨汁。
这支笔，莫非就是凌观岚那一支？
难道苏经武真的是杀害凌观岚的凶手。
我将苏经武的房间摸了个遍，也没有再发现什么东西。
便回了瑞安王府。
第二日，趁终兰絮不在，我自己来了竹园，李叶茂在守着苏经武的尸体，见我来了也没有阻拦我，只是不放心地盯着身后的终瑞祈。
如果，苏经武的中毒方式也是因为触碰了毒的话，一定还有残余的毒，在手上。
会不会他也是因为碰了凌观岚那一支，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难道那毒能在笔上经久不散？
我蹲下身来，仔细翻看着苏经武的手指。
他的手很粗糙，上面有许多常年持剑的茧子，可是不只是手上，他的手掌上，手背上，都有一层淡黄色的东西。
唯独一根手指是干净的，应该是终兰絮验尸的时候，取了这根手指上的淡黄色污渍，可是，他竟然没有写在验尸录里。
我准备了一碗干净的水，将苏经武的两根手指泡在水里，水被微微染上了颜色。
我趴在花园里的石桌上，瞅着这一碗水。
“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终瑞祈淡淡回我“毒呗。”
“什么毒？”
“不知道。”
“可是我看你的表情，你知道。”
终瑞祈皱了皱眉头“我什么表情？”
“你说你一天天的没事吗你？跟着我干嘛？”
终瑞祈回怼我“要不姐姐跟着我？”
我气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把这鬼东西解开？”
终瑞祈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解不开。”
“解不开的话，就把你的手砍了吧。”我恶狠狠地盯着终瑞祈的手。
他丝毫没有惧意，反而将手伸了过来。
“姐姐舍得的话，就砍。”
见他这样，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和终瑞祈聊了几句，再看向碗里的时候，碗里的水竟然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这是什么情况？”
我瞠目结舌。
“不对。”我凝视着碗里的水，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飞快地赶往刑狱司，却见终兰絮也来了。
他扫了我一眼，他的眼睛似乎有些红，没有再理会我，径直走了进去，我连忙跟了上去。
士兵看我是和终兰絮一路的，也没有阻拦我。
可是我们走的方向竟然是一致的。
看来，他也查出来了。
终兰絮推开案宗室的门，莫深声看我们同时进来，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但似乎又透露着一种了然。
他放下手里的卷宗。
平静地从书架后走了过来，问我们道
“怎么了？”
终兰絮凝了眉：“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深声捡了案桌前的凳子坐下，表情有一丝的落寞，又带着释然“无非，名与利。”
听莫深声这么说，终兰絮突然激动了起来，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他用力握住莫深声的双肩，白玉一样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你是不是在帮他？是不是？”
他……是谁？
莫深声仿佛一只木偶，看着终兰絮在他面前这番模样，脸上却微微笑了起来，随后他的口中喷出来一口鲜血，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见此，终兰絮赶紧扶住了他。
“莫深声，你还没有回答我，莫深声！你不能死！”
任凭终兰絮怎么喊，莫深声瞪着已经无神地双眼，软了下去。
我心中一骇，事情似乎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
终兰絮垂着头一言不发看着莫深声的尸体。
半晌，他缓缓站了起来，面色有些颓然。
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凌观岚没死，去见他吧。”
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寂寥的背影，我的心里竟然隐隐作痛。
我以为，我终于知道了真相，可是这似乎只是一个表象。
终兰絮，他究竟查出来了什么，心里又究竟背负了多少？
可是，他不愿和我说。
“姐姐，我送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终瑞祈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背后传来。
我转过头看着他，还很稚嫩的少年模样，笑起来的时候明明带着光。
可是却越看越让人心里发寒。
我来到了凌府，凌府大门紧锁。
我在门口站了许久，却移不动步子。
“姐姐，你不进去吗？”
我摇了摇头。
“凌大人活着就好。”
此时，我心里都是终兰絮在刑狱司离开时候的背影，那种失魂落魄。
他，是谁？
竟然让终兰絮如此在意。
回到了瑞安王府，鱼兰告诉我终兰絮在府里。
我在书房外，书房的门紧紧闭着。但是我知道他就在里面。
夜色将晚的时候，鱼兰她们在府里的各处点上了灯。
唯独书房里还是黑的。
终瑞祈同我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姐姐，你都在这里坐了三个时辰了。”
“姐姐，我冷。”
姐姐，我饿。”
任凭终瑞祈怎么说，我都不理他。
我站起身来，轻轻叩了书房里的门。
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不由地推开了门。
黑暗里，终兰絮静静的坐在案桌前。
见我打开了门，平静地问我“何事？”
“没事。”
我又关上了门。
鱼兰给终瑞祈拿了一床被子。
终瑞祈裹着被子，喝着热汤，很是自在。
我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便问道“为什么终兰絮那么难过，你却不难过呢？”
终瑞祈放下手中的碗“或许二哥秉性善良，而我，天生狠毒。”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想起万寿庵法姑说的一句话“万法皆空，因果循环。”
终瑞祈勉强笑笑：“姐姐还对佛法有所研究？”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书房的开门声惊醒了我。
我揉揉眼睛，终兰絮一脸憔悴的出来，我向着他走近了几步。
他低低和我说“我们回妖界吧。”
一时竟然觉得，他像个受挫的孩子。
“好。”
我答应他。
见我答应，终兰絮嘴角勉强弯起一丝笑意，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对我笑。
可是，还没有走到大厅，身后一股拉力传来，我才反应过来，我回不了妖界。
终兰絮看我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暂时回不了妖界。”
“为什么？”
见我面露难色，开不了口。
终兰絮顿了顿：“那就过几日再回去。”
见他似是失望，我伸手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他微微往回缩了一下，却被我紧紧拉住。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终兰絮扫了一眼我紧握着他的手，低低说了一声“好。”
可是，如此情形，我身后竟然还拽着一个终瑞祈！
终兰絮不解地看着我俩，心中似乎有了一些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