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这话说不上两句,这嬷嬷便趾高气昂的说要送客,苏虎一忍再忍,却着实是被这嬷嬷的态度给堵得心头怒火飞扬。
“你们是不是同我那堂妹计划好了,存心讹诈上我们家了?”苏虎狠狠一甩袖子,把陈嬷嬷叫进来的两个壮汉给拂开,这边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嬷嬷,似乎是想要一个交代。
苏虎毕竟是苦出身的,在家里头也是做惯了农活,身子壮硕的很,可不比苏奶跟大伯娘那两个妇人好制住。
陈嬷嬷沉默了片刻,盯着苏虎瞧了半晌。“我瞧着你这娃子也不像是个耳背的,老身都将这事情说的如此清楚了,你偏生还要在这装疯卖傻的。”
“单据证据皆在,怕不是以为我们李府会怕你们这些破落户?”陈嬷嬷冷笑一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嬷嬷上下打量了苏虎几眼。“我瞧着你身强力壮的,若是还不上银钱,那就**抵债。”
“我说你们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赵婆娘也是个不知数的。”
话听到这儿,苏虎这心里头总算是清楚下来,这是当真一脚跨进了窟窿眼,一步错步步错。
中了那贱丫头的计了。
便在苏虎这晃神的功夫,也不知晓什么时候身后突然冒出几个看门护院的壮汉,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人叉按在地上了。
“你叫苏三丫那死丫头出来,她这么算计自家人,也不怕被人戳穿脊梁骨?日后不得好死?”苏虎被三两个壮实汉子压的死死的,挣扎不过,这嘴里头便没有轻重,开始肆意叫骂来。
那陈嬷嬷面无表情的垂头盯着人将他捆严实了,便招了招手让人塞了嘴。“期限已到,既然这无赖赔不出这些银钱,便送去官衙,让大老爷判一判。”
苏虎那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
活赖着不肯挪动,最后还是被人硬拖了下去。
等到将人弄走了,苏妗方才从屏风后转到前头来。
陈嬷嬷正抚了抚身上的袖子,斜眼瞧见苏妗出了来,面上也不曾露出丝毫讶然。“夫人放心,一切都会处置的妥妥帖帖的。”
苏妗毕竟以往是掌过家的人,这些大户门第里头处置人的手段,自然是心里头有数的很。
苏家那群人,便是再泼皮无赖,撞上这李家,也只能打碎了银牙往着肚子里头咽下去罢了。
以往对苏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说,到底苏三丫这身子是在苏家长大,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不是容不下人。
不过是多费些银钱,当是全了这一丝轻薄的血脉罢了。
可架不住苏家是个填不完的窟窿,一家子便像是吸血的蚂蟥似得,贪得无厌便罢了。
竟是打起了苏谦的主意。
既然是踩到了她的底线,她便没得如此好说话了。
“嬷嬷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事到如今,苏妗自然是没半分疑虑。
李老夫人既然是已经开口,必然会将这事情办的妥妥帖帖,怕是根本无需她多操心分毫。
自然,苏谦日后还是要走仕途大道,苏妗再是气急,也不可能让苏家一脉皆数入了死契,成了李家的奴仆。
毕竟,她要的只是钳制住苏家罢了。
而大伯娘这窜上窜下,不过是为了自个儿子罢了,现下苏妗捏住了苏虎,便如同捏住了她的命门,她自然是不敢再跑到苏奶跟前挑唆什么。
苏奶,只要断了她的左膀右臂,一把年纪,她还能如何嘣沓?
真正值得苏妗高看几眼的,乃是在这后头挑唆苏奶跟大伯娘的人。
陈嬷嬷毕竟是老夫人的心腹,同苏妗也没有什么需要打交道的地方,同她打过招呼,便径直回了后院里
头。
苏妗小坐片刻,思量一番,便也径直起了身。
苏家人猛然之间被苏妗跟李府联合摆了这么一套,苏奶跟大伯娘就算是再未动脑,也琢磨出这事情跟苏妗是脱不了什么干系了。
可是到底被折腾出心理阴影了。
大伯娘被苏奶压了这么些年,虽说这些年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可到底碍于种种情面之下,迫于无奈只得同苏奶闹得分了家。
眼见着这一分家,那笔债务便被逼得落了大半在身上。
大伯娘原本是不肯自己全数承担下来的,可是几十年相处下来,眼见着苏奶又是装病又是痛哭,最后只是拿出了五十两。
其余的窟窿眼非要让她填上。
她心里头着急,可是也拿苏奶这泼辣性子没什么办法。
便只有一门心思落在苏虎的身上,指望着自个儿有本事的儿子跑到城里头能够镇住苏三丫。
将这事情给摆平。
只是可惜,大伯娘没想到,苏虎这一去,竟是同赵氏一般两三天没得音信。
若是之前,大伯娘早就怒气冲冲的杀进城里头去寻苏妗了。
可是现下苏妗已经躲了开去,她就算是进了城去寻那原本的旧铺子,又怕再被李家给拿捏住,故而只得在家里头等着。
大伯娘坐了两天,到底是坐不住了。
主屋里头的苏奶方才同她们一行分了家,这掉头就要将墙糊上,只是苏奶一向是拔不出毛来的铁公鸡,想要将墙头扶起来。
可是一点银钱都不想出,还非说要她们大房出钱,找人把墙砌上。
这一次既然是已经撕破了脸皮,大伯娘本来就焦头烂额,随便苏奶怎么闹腾,全当是听不见,死都不出这个钱。
苏奶气的七窍生烟,眼见着大伯这边也不做声,又死都不出钱,就开始自己琢磨,把墙砌上来。
苏奶这平日里头,
手下的活都脱给大房一脉干,许久也不曾做过这样的重活了。
干了两天,便说是腰酸背痛的,也不知晓是真病还是假病。
二房为这个在村里头停了几天,而后眼见着苏奶这么折腾,那二房媳妇便出面说是,都是一家人就算是再怎么,也不用闹腾的这么僵。
泼辣了一辈子的苏奶,也就这个二儿子说话会听上几句。
故而也没再折腾着非要把墙砌上。
眼见着苏虎这一去不回,大伯娘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急的团团转之下。
便找到许家去了。
只是没想到这许家的门还没进,这许家那口子也不知晓是打眼瞧见她还是怎么着,这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
“你来做些什么?”
若是平日里头,大伯娘瞧见这许氏刮着一张脸。
变脸变的如此之快,她早就挽起袖子恨不得同她干架了。
可是这事情转变的如此之快,儿子儿媳都一去不回,她是万万没了主意,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方才寻到这许家来了。
就算是许氏这面上摆明写上了不欢迎,她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大妹子,我这不是,来寻寻你说说话吗?”许氏是个人精,眼见着大伯娘这说着话,可是这眼睛不住的往着自家院子里头瞧,哪里还能不知晓这大伯娘来的真实目的?
拉家常是假,这一副腆着脸的模样,怕是有事相求。
说到底,这姓苏一家子是什么人,村里头谁人不知晓?
这但凡清楚一星半点的,瞧见这泼辣的苏家人都恨不得绕路走,生怕这苏家人磕着碰着,还赖上她们。
她自然也是瞧不上她们,更何况出了苏三丫那个不要脸的,非要自个儿儿子,她更是瞧见这苏家人恨不得踩上几脚。
自个儿子开口的时候,她还难免觉着是苏三丫那死丫头贼
心不改,又来勾搭上自个儿子了。
她好不容易为儿子谋划了这么好一门亲事,眼见着儿子前途一片光明,哪里还肯同苏家人牵扯上什么关系,恨不得为了避嫌,同那苏家划开八百里开外。
只是听到儿子同她说了这来龙去脉之后,许氏除了震惊之外,便是愤恨了。
以往那苏三丫碍着自家儿子的路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个死丫头,可架不住那苏家人便跟她们犯冲似得,竟是又弄出个苏谦来。
当了自个儿子的绊脚石。
好在那苏家人是个昏头的,眼见着一个金疙瘩要砸在手里头了。
她明里暗里将这事情都跟苏家人划拉清楚了,可苏家人果真是个个没长脑子的,竟是还将这事情给搞砸了。
许氏只是想给苏谦添添堵,可不想当真为了苏家人将自个搭进去。
虽说这村里头人不知晓苏家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许氏眼见着那苏奶与大伯娘从城里头回来,那老不死的就跳起来要分家。
估摸着也是没成事。
许氏这精明的紧的人,如何还会同苏家人有什么牵扯。
虽说这大伯娘是陪着笑脸过来的,可是瞧在许氏的眼里头,若非是不想被旁人看到平白落人口实,她早就恨不得抽个扫帚,直接将这大伯娘给扫出去了。
哪里还会有什么心思,在这儿听她心不在焉的叽叽呱呱的?
大伯娘来这趟也只是想要打听打听,毕竟上一次便是许氏将这消息传来,她跟苏奶一合计,方才这生了别的心思。
在她瞧来,许氏跟李地主家攀上亲家,听说那李地主家跟城里头也是有些关系的,这事情她也想要找人瞧瞧,有没有什么缓和的机会。
只是大伯娘想的倒是和美。
可也不琢磨琢磨,许氏哪里是这般热心肠的?
如何会这般乐于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