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勉强灌了不少下去。
苏妗将李尚之扶平躺好,而后在一旁瞧着,让商柒取过干净的绢帕简单的擦拭了一下手上沾染的药沫,而后便取过了一旁的药材,开始逐渐研磨。
床榻上得李尚之开始不断的翻滚着,无意识的用手指抠着喉间,似乎要将吃下去的那些药材给尽数吐出来。
那些汤药已经下了肚子,就算是他抠出来也是无用,可是难免有些影响。
苏妗沉声道。“按住他。”
商柒在一旁看着,面色也难免有些难看,可是下手倒是十分听话,登时便上前按住李尚之。
被钳制住,李尚之便难免动作有些微僵。
苏妗在捣药材的时候,还在不住的注意着他。
眼瞧着李尚之的指尖已经逐渐发紫,她忙伸手取过一旁的刀,利索的开始给李尚之放血。
李尚之原本涨的通红的面色,陡然之间得到了缓解,挣扎的动作也略略迟钝了一些。
眼见李尚之竟是要晕厥过去的模样,苏妗忙伸手掐着他的人中,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一番,便开始拔出那九根细长银针。
她手法迅速且稳健,不过眨眼功夫便将银针拔了出来。
原本处于瘫软状态的李尚之当即一口血喷出来,苏妗一个未曾避开,便被喷了一身。
苏妗再给李尚之把了把脉,便手脚酸软的下了床。
捏着那九根银针的手指开始细细颤抖着,她将银针一根根放置好,方才取过丝帕细细清洗了一下,面上混杂在一起的血汗。
只是她的手指还在不住的抖动着。
商柒瞧着苏妗这等疲倦的模样,不由沉声的开口道。“纪夫人!”
苏妗自然是听出了商柒话中的紧张之色,缓缓瞧了一眼李尚之已经转化为鲜红的伤口,颤声道。“你给他包扎包扎。”
苏妗细细喘了一口气,抚了抚有些眩晕的脑袋,而后指了指自己已经捣好的药。“这些药给他敷在眼睛上。”
只是她的声音逐渐轻微,到了最后竟是一时之间淹没在了她喉口之中。
苏妗只觉得头脑一阵天旋地转,当即腿脚一软,险些瘫软在地。
商柒当即高声叫唤了一声。“纪夫人。”
好在一支突如其来的手掌从后头将苏妗一把拦腰抱稳了,苏妗方才没有倒在地上。
苏妗强忍着头晕目眩,微微抬头一瞧,竟是瞧见了两个李珩之在自己的面前晃悠。“少东家。”
李珩之在外头听着本就觉得心焦的很,本来是准备进来瞧一眼再说,却正好瞧见苏妗站不稳的模样,他的身子比他自己的反应要快上许多,一把上前便将苏妗揽入了怀中。
软玉温香入怀,他一时竟是有些愣神。
还是在听见苏妗开口唤自己,方才回过了神,关切的开口问道。“你无事罢?”
苏妗抚了抚额角,略略半依靠在李珩之的身上站稳了一些,觉得舒缓了许多,便伸手推开李珩之低声道。“我倒是无事,多谢少东家了。”
她这具身子本就算不得多好,虽说经由了她半年的调养下来,可这多年的亏空,哪里是这些年左右便能够补全回来的?
故而脱离成这模样,倒是在苏妗的料想之中。
“你去瞧瞧你弟弟罢。”
苏妗低声说了一句,李珩之瞧了一眼,发觉商柒正在照顾李尚之,便也没有一时间凑上前去,犹豫的瞧着苏妗,上前一步,将苏妗搀扶到桌边坐下。
“这般便好了?”
苏妗缓和了片刻,端过李珩之倒给自己的茶,捧到手心里头暖了暖手。
而后方才开口道。“我先前开给你的药单你必定还收着。”
“记着日
服外用七日之后,我再来给李二少爷瞧一瞧。”
“瞧瞧看要不要换一贴药。”她现下给李尚之开的药方算是比较猛烈的,药性冲的很,苏妗抬眼瞧了李珩之几眼沉声道。“那药方比较冲,二少爷的反应兴许是会比较猛烈些,这些乃是正常现象,你们只要注意些便可。”
李珩之先前没有瞧见李尚之到底是如何反应,但是瞧着苏妗身上沾染上的血色也大抵有个估算。
故而只是点了点头,倒是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李珩之瞧了一眼苏妗这等模样,不由思虑道。“我瞧着你气色不大好,不如今儿你便在这里歇息歇息,明儿一早再回铺子里头去?”
苏妗瞧了一眼床榻上睡着的李尚之,到底只是下颌轻轻点了点。
眼见着苏妗点了头,李珩之便当即命人去准备热水。
因为楚霖在这里头住着,为了楚世子的安危着想,故而诺大个醉仙楼里头,并未在留外客。
故而倒是有的是空置的房间。
一切有人准备好,苏妗褪去衣衫泡进浴桶里头,被暖烘烘的水包围着,她只感觉全身紧绷着的神经得到了一瞬间的缓解,竟是一时之间有些迷糊的很。
她的思绪一时之间有些飘远。
她今儿个来,也算是打定了注意,要瞧瞧李尚之明儿是什么模样,方才敢安心的离去。
毕竟这个法子,她乃是从古书之中瞧见的,自己乃是第一次用,若是以毒攻毒之法有用便也就罢了,若是无用的话,那便难免难办了。
不仅是李家兄弟心中忐忑,苏妗心里头也是没有一定主意的。
想着想着,苏妗便只觉得有些迷蒙,脑子昏昏沉沉的,竟是便这般睡了过去。
因为她毫无自觉,身子已经顺着浴桶的边沿一点点滑了下去,便在温热
的水流逐渐弥漫过她的嘴角,险些淹没了她的鼻尖的那一刹那。
一双温热的大掌将她扶起。
苏妗只觉得身上不住有一双手按压着,十分舒服,她只觉得紧绷着的筋骨得到了一瞬间的舒缓,她轻轻**了一声后。
只感觉那双手的动作微微一顿。
“纪夫人。”苏妗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乃是被人推醒的,浑浑噩噩的睁开酸涩的眸子,瞧见的乃是粉衣那双好看的眸子,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粉衣,你可是有事?”她撑着脱力的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来,下意识往着门外瞧去,口中无意识的开口道。“楚王……”
好在苏妗在瞧清楚了房间里头的摆设不是自己上一世住的那个房间,面前的粉衣也平白稚嫩了许多,便陡然止住了嘴,察觉到自己先前险些叫出楚王爷,她脊背一阵阵发凉。
“纪夫人,你在说些什么?”粉衣微微一怔,因为苏妗止住话头止住的十分突兀,故而她一时之间没有弄懂苏妗这话乃是个什么意思?
听到粉衣如此问,苏妗方才不动声色的松一口气,只感觉掌心一阵阵的往外头冒着虚汗。“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怎么在这?”
粉衣仔细的瞧了苏妗片刻,好似未曾从苏妗的面上琢磨出什么来,便不由对着苏妗福了福身子,低声道。“夫人,这不擦干净头发便安眠,现下这么冷的天色,怕是会着凉的。”
听到粉衣这般说,苏妗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穿好了衣裳,自己的发梢还因为先前的沐浴沾湿了大半,现下正散落在枕边。
而那个她先前沐浴的浴桶,还安静的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只是那水已经完全凉透了。
苏妗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盖好的被子,
本想开口问一问粉衣,这件衣裳可是她替自己穿上的,可是瞧着粉衣那模样,苏妗到底是将所有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到了口中,说出的不过是一句。“不知晓公子到底是寻我何事?”
粉衣面上的笑容笑的十分温婉,又未曾透出半分信息,只是柔声道。“纪夫人待会儿见了我家公子,便会知晓了。”
听到粉衣这般说,苏妗当然是不好再问,只好点了点头,在粉衣的伺候下穿了衣裳。
原本她倒是不想让粉衣穿的,只是粉衣开口只说不能够让楚霖多等,便非要替苏妗穿,苏妗也拿她没法,只好任由她去了。
只是苏妗心里头琢磨不透,便是自己小睡了一会,可是现下可是深更半夜的。
便是楚霖知晓自己在这醉仙楼里头,也不该将自己唤来罢?
苏妗心情只清楚一点,若非是得到楚霖会意,不管问些什么,粉衣都是不会说的。
故而,她也没有多费唇舌。
只是,在粉衣伺候她的时候,她竟是一时之间有些恍若隔世,恍恍惚惚之间,仿若是与上一世有所重叠了。
上一世,她被楚霖最为宠爱的时候,粉衣是跟过她一阵的。
不过,苏妗向来心里头有自觉,清楚的知晓,自己是什么位分,故而她一向循规蹈矩的很。
只是,到底差了些,不论她如何乖顺,失了该有的利用价值之后,便是有一张倾倒世人的皮相也是取之无用。
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一杯毒酒落肚,了却残生罢了。
便在苏妗精神恍然之间,已经站在了门口,瞧着那悄然推开的房门,和里头挂着隐隐笑容的楚霖,苏妗登时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瞧着半依靠在桌案上的楚霖。
他睁开一双狭长而多情的桃花眼,定定的瞧着苏妗。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