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累了,我想早点步入社会!”,
张子枫站在宿舍阳台,神情显得异常激动,
许久,,,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咳痰声,紧接着他听到父亲回复的话,
“先回家吧!”,电话里的语气异常平静,这与张梓枫想像的完全相反,原本准备的话术,他一句也没用上。
宿舍里,张梓枫收拾起了行李,他丢弃掉了许多不用的东西,随后拿起笔在桌上的日记本上写下了,
——2018年2月14号,大风
我要五年挣够1000万,然后主宰自己的人生!
合上日记本后,他把它放在了皮箱最上层的画笔旁,然后来到了楼下,
看着对楼女生宿舍门口熟悉的身影,张梓枫决定转向一条人少的路而行,可是还未等他转身,女孩就朝着他跑了过来,
“梓枫,你真不读书了啊!”,
面对这个从大一开学第一天,就认识的同班同学,张梓枫内心一阵躁动,他不敢抬头看她,于是压着嗓子回了个,“嗯”,
“太可惜了,再读一年就能拿到毕业证了,现在辍学,划不来吧!”,
“呵,有什么划不来的,没读大学的首富多着呢!”。
绿皮火车上的张梓枫,看了看车票,上面显示到天水只要23个多小时,这在绿皮火车里算是最快的了。
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家,从南往北,慢慢长路,透过玻璃窗,看着即将离去的城市,张梓枫内心一阵落寂,他把女孩刚留给自己的钱包,装进了外衣胸口的内袋里。
转了四趟车后,张梓枫终于透过大巴车的窗户,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是父亲!
拖着沉重的行李,踩着雨水张梓枫缓缓走向了家门,
“嗨,车修好了没有啊?一会估计要下大雨了!快点修啊!”,
“ 喔!你这不止点不了火,离合器也要换,”。
马路旁的对话传入了张梓枫的耳朵,他放下了行李箱,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屋内很暗,于是他走出了房间。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父亲正用力的拧着螺丝,并没注意到他,
“梓枫回来了啊!”,不远处一个一米五高的胖妇女,挑着一担水,水中的马勺来回晃荡跳跃着,
张梓枫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了下来,笑着朝妇女的方向跑了过去,
“妈!让我来提一桶吧!”
“没事没事,还没吃饭吧!”,
“吃了泡面,”
“哈哈哈,个子还是这么矮啊!”,
听到这话的张梓枫,久违的笑出了声,他硬是从母亲身后的挂钩上提下了一桶水,
空中的雨水又三三两两的滴落了下来,父亲往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容。
屋子里,十五瓦的灯光下,张梓枫开口说了句:“妈,怎么不换个亮一点的灯泡呢!这个开跟没开一样,”。
“能看见就行了,前两天刚交电费了,三个月的,差不多一百块呢!”, 听着妈妈说的话,张梓枫低头剥起了蒜皮。
“你想吃啥?”母亲和着面说到,
“浆水面吧!”
母亲用手搓下手里的面笑着回道:“哈哈,浆水面有什么好吃的,我给你熬点汤汤子,做顿揪片子吧!”,
听到妈妈的话后,张梓枫继续剥着蒜说,“我想吃浆水面了,南方没有!”,
“哦,那我就做浆水揪片子吧!梓枫,外面是不是下大雨了,我听到雷声了!”
张梓枫放下了手里的蒜,站在门口朝着父亲的方向望了过去,雨水正打在他的身上,
“梓枫啊,雨大不大,哎呦,你剥这么多蒜干嘛,我只是呛个酸菜!”,
“有点大,估计一会要下暴雨了吧!”
“唉,这几天雨就一直没停过!你给你爸去撑会伞吧!”,
听到话的张梓枫转身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放在铁门后的伞,然后回了句,
“没事,雨大了他自己就进来了!”,
母亲没在说话,于是张梓枫打开了桌子上摆放的大屁股电视机,看起了剧。
一集电视剧看了不到二十分钟,饭就做好了,
张梓枫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饭熟了!”,
“喔,你们先吃吧!”。
听到爸爸回的话后,张梓枫继续坐在床边,噗嗤噗嗤,吃着浆水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电视机,
“哈哈哈,妈你看那人,太可笑了”
顺着张梓枫目光的方向,他妈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拿着伞走出了门口。
此时屋外大颗大颗的雨水滴落而下,母亲撑开了伞,
“不用不用,你去吃饭吧,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黑伞下的一双粘满机油的大黑手,捏着离合,踩了一脚摩托车发动脚把手,
突突,
只响了两声就再也不响了,
“妈的!这烂车怎么回事!”父亲皱着眉头吐掉了嘴角的烟把,
听到外面声音的张梓枫关掉了电视机,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心想今晚他该怎么说!
“修不好就算了!早知道我就去别家修了”,屋檐下的黑衣男子一阵抱怨,
父亲转过头尴尬的笑了一声,又换了个火花塞继续踩起了发动脚把手,
突突,
突突突突突,,,
车修好了,
父亲看了眼屋檐下的黑衣男子,得意的扬起了头。
炕上,父亲盘腿坐在上面,吧唧着嘴吃着面,他看着里面的节目动物世界,一言不发。
这许久,张梓枫都忐忑不安,他看不进去电视节目。
父亲让母亲拿来了一瓶白酒,他倒了一杯,咧着嘴喝了半杯,然后说道:
“你咋想的?”
该来的一定会来,他总归是要面对的,所以张梓枫开口就答道:“我读的那个学校太垃圾了,读出来也分配不了工作,,,”
父亲又倒了一杯酒,咧着嘴说:“所以你就不想读了,学校垃圾还是你垃圾呢!”,
母亲插话了,“你们好好谈,不要再吵架了!”
张梓枫压了压心中突然涌出的怒火,接着说:“我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我想去挣钱!”,
“呵呵!挣钱,就你的那点本事,不读书了,在我们这里就只能掏粪,我看我辛辛苦苦挣出来的钱,还不如扔茅坑里面喂蛆呢!”。
啪!门重重关上,张梓枫此时好想坐大巴车走,但是他身无分文,来到侧屋的他,怒气久久不能平复,
透过墙,父母的争吵声传了过来,
“你就不能好好说你儿子!”,
“还能怎样,当初是他要读的,你说一个学画画的,光学费都一万二呢,给我说将来他能成为一位很牛的设计师,当初高三他带回来一张画,说他画了颗苹果,我一看,还真不错,画的苹果像颗梨子,村长来看了一眼,夸的直冒泡,说这梨子画的真像,我内心高兴,送他去西安培训了三个多月,没想到花了四万多块钱!”,
母亲听着父亲的话,不在说什么,
“你看他倒好,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当不了他嘴里说的设计师也好,最起码能拿到个毕业证,将来考个证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你说说现在,他能靠谁!”,
父亲越说越激动,端起满满一杯酒,咕嘟一声下肚,接着高声说了起来,
“我,做了一辈子农民,啥没干过,砖瓦厂啊什么活没干过,现在修摩托车,将来摩托车都是要淘汰的,我还能修几年,教他学车,等他学会后一看,哦吼!都没人骑摩托车了,呵呵……”,
此时侧屋的张梓枫捂着被子都阻止不了,这对他来说扎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