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都郊外的一处破庙内,数名黑衣人单膝跪地,前方站着一道身穿血袍的高大身影。男子眯着眼睛看着刚刚离开的马车,剑眉星目,眼角那一道伤疤让整张脸充满了野性的魅力,一身红色衣袍在黑夜中格外的鲜艳。
御书房中,呼延正德坐在御案前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奏折。良久,放下奏折看向了案旁皇后送过来的参汤,参汤还在冒着腾腾热气,帝皇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七王子求见。”大太监祁宗在门外通报道。
“让他进来。”呼延正德回过神来。
“儿臣参见父皇”呼延准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礼。
“免礼,准儿找朕有何事啊?”呼延正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中意的儿子,威严的眼中也是多了几分笑意,这儿子不仅长相出众,德才兼备,而且性子最像他。可惜他的母妃身份太低了,呼延正德眼神闪过些许遗憾。
“儿臣想去天工宝库替父皇夺宝,儿臣不相信别人。”呼延准没有起身,他敏锐的捕捉到皇帝眼中闪过的遗憾,他也知道是什么含义,但他却不这么想,还未到最后,谁是赢家还不一定呢。
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呼延准,呼延正德不知道他说的不相信“别人”,是不相信丞相还是不相信他自己的皇叔。
皇帝没有说话,御书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呼延准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父皇给他得压迫感太强了,连呼吸都开始紧张起来。
“朕准了,赐你银甲军。”呼延正德站了起来,走到呼延准跟前,把手中一个雕龙画凤的银色令牌递给他。
呼延准惊讶的抬起头,看见皇帝手中的银龙令,连忙双手小心的接过。金甲卫和银甲军是皇帝近卫军,意义非同小可。
“儿臣定不让父皇失望。”重重磕了两个头,呼延准心中喜不自胜。
“退下吧。”
看着呼延准离去的背影,呼延正德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桌上的奏折,那是御史台弹劾东宫的折子。能突破重重障碍递到御前,想必已经是付过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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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门缝中漏进屋内,刚好洒落在言清初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昨晚她睡得很好,是来这里之后睡的第一个好觉。
她起身换上了练功服,在院子里练起了五禽戏。细细的感受着四肢百骸中的变化,空气中似乎有微弱的能量从毛孔中钻进她的皮肤内,强化她的身体。
言清初重生后第一次练五禽戏的时候就发现了,跟前世不一样,现在她所在的世界,人能修炼内力强化躯干,也能借助天地孕育的至宝来掌控天地之力。前者就是武道修炼,后者便是借“神器”之威了。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那里便有一件神器,拥有敏锐感知力的她早就感应到一股灼热的能量不断从皇宫深处往四处扩散。
百年前裕国开国皇帝呼延庭玉偶然所得一块半人高的万年炎阳玉,在当时三足鼎立的局势上感到强大压力,呼延庭玉决定孤注一掷,掏空国库求得天工宗为其炼制神器。
事实证明呼延庭玉赌对了,掌握神器的裕国,横扫周边的宗派和小国,在数十年间迅速崛起,从三国互相制衡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了大陆上第四位霸主,为裕国今日的繁荣昌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是裕国民众从小就被灌输的理念,歌颂掌控者的贡献。言清初虽然敬佩这位帝皇魄力非凡,但是天工宗的消失她直觉跟这位脱不了干系。
晨练结束了的言清初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上了昨日报名时穿的那身粗布麻衣,今天是去商会的日子,她对这件事很是重视。
翻墙出来的言清初没有直接去商会,现在还太早了,她决定先去一趟东坊。坊市依旧热闹非凡,甚至比上一次来更繁华了。逛了一圈正打算离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言清初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去。
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把一个瘦小的男子拖进了小巷里,为首的刀疤男一脚把男子踹倒在地,又往其身上招呼了几脚。男子艰难的抬起头来,竟是前几日言清初的带路小弟,五儿。
“欠老子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你这个该死的废物,臭老鼠。” 刀疤男用脚不断踩着五儿的头,嘴里不断咒骂到。
五儿抱着脑袋不停的求饶,换来的是几人更猛烈的殴打。
“住手。”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刀疤男转过身来,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心中警铃大作,竟然让对方靠得这么近都没发现。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好汉。”言清初心中盘算着双方的实力,除了眼前的刀疤男,另外几个小喽啰倒是不足为惧。虽然她不想惹事,但是五儿多少也算帮过她,要她见死不救还真是做不到。
“劝阁下还是少管闲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刀疤男冷哼一声道,他内心也很郁闷, 谁没事想为难个小乞丐,听到对方的指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欠你多少钱?”言清初闻言暗松一口气,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本金加利息一共一百两。”刀疤男有些意外。
五儿大惊,连忙跟言清初说道“公子,我跟他们才借的十两。”刀疤男又是一脚狠狠的把五儿踹倒。
言清初微微皱眉,从怀里摸出一张昨天丞相府给的银票,轻飘飘但又准确无误的甩到刀疤男的眼前。
刀疤男伸手接住眼前的银票,心中贪念顿起,对方随手就能掏出来一百两,说不定身上还有。但是当他看向对方时,那双眼如同深潭一般毫无波澜,淡漠的和他对视着。
刀疤男顿时觉得心头一凉,从贪念中醒来了。带着人就匆匆离开了。
言清初见对方识趣离开,默默把藏在袖口中的小刀收回去了。她从侯府带着一把巴掌长的水果刀在身上防身,她刚才已经瞄准好刀疤男的脖子,只要对方有异动,她就准备出手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五儿惊魂未定的爬起来,跪在言清初跟前不断磕头。
“我上次说过会给你酬劳,现在两清了,你好自为之。”五儿满脸是血,身上到处都是脚印。相识一场言清初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转身就要离开。
五儿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挣扎起身跑到言清初跟前又跪下了“公子请让五儿跟着您,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说罢不断磕头,鲜血直流。
看着眼前才十五六岁的少年,言清初心中不忍,转念一想自己身边也没有可用之人,便动了恻隐之心。
“起来,告诉我为什么欠债。”言清初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
“我娘生病,我爹死了。”五儿站起身来,眼神黯淡,缓缓开口道。
言清初沉默了半响,问道“那你娘现在呢?”
“死了。”少年捏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内心巨大的痛苦。言清初没有再问,或许说,这个跟她前世有着相同遭遇的少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感受。
言清初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巷子外走去“把脸擦干净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