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质问我？”李灵香拂袖坐了下来，好似早就料到他会来问，脸上表情并无变化，“皇上已经决定？那是要派郡主去还是公主去，还是说要从哪家挑个小姐？”
“这种情况一般人家的小姐哪里够格，更何况，过去就是做人质，皇家的人自然要更适合些。”娄逸凡一改刚才瞬间的强硬，软了口气恭敬道：“我哪里敢质问母妃，我就是被吓到了，无意中联想到了这个，才随口问问。”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联想到一起的？”李灵香算是承认了她确实是要这么做，端起茶碗喝了口。
“匈奴的单于本就对婉欣有些意思，婉欣有一次女扮男装跟着我一起出兵，恰好跟单于正面碰上，给了对方一击重创，那些人本就粗鲁崇尚武力，即使是女子也是觉得强悍些得好，当时单于就对她刮目相看，扬言要是攻下了山城定要娶她为妻，这是个契机。”娄逸凡说完顿了顿，想了想又道：“母妃一向疼爱婉欣，本就是为她觅了桩好亲事，哪想被她自己闹没了还惹了一身的骚，现今明城肯定是待不下去，不然这事迟早会让别人知道，到时候侯王府的颜面就不保了，倒不如让她先回去。”
李灵香没说话，也没反驳他说得不是，只是淡淡说了句：“继续。”
“婉欣肯定是不愿意回去，更何况皇上这次肯定会叫我们回来，那这样就变成她一个在那边，她不愿意，母妃肯定也是会不甘心。”娄逸凡继续道，“另外，这次护送她回去的是慕景华，依照婉欣的性子，即使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这路途遥远也是个接近的好机会，她是不会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除非，母妃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而有人又向
她透露了。”
“没想到我儿如此聪颖，居然会猜到母妃想干什么。”李灵香听他分析完不怒反而高兴的笑起来，“不错，这消息是你姨妈无意中听到皇上跟人提了提，所以她派人告知了我，就连我爹也是不知道。我原本没这么想过，实在是这丫头这次犯得错太严重，要是只有我们几个知道那也好处理，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偏偏那慕景华、慕云夕还有慕兰雪全都知道，我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
娄逸凡点头，迟疑道：“可婉欣一心一意只想着慕景华，她是决计不会听母妃的安排！”
“所以我是先没告诉她，想等她回去了，再由你姨妈出面跟皇上说说把这事要下来，等皇上圣旨一下她即便再怎么闹，那也是山高皇帝远的这边不会知道，再者，那边离匈奴近，直接就可以见上面，也省了送人去的路程，只要婚成，就可避免再额外发生意外。可哪儿想竟然有人也得了消息告诉了她，她这真是要气死我啊！”李灵香提起这个任性的女儿万分恼火，“就连你父王都不知道，竟然还有其他人得了消息，这慕府也不是想进就进，婉欣的房间我是叫了人看管严格，会是谁向她告得密？难道说，慕贺霆也知道了这事？”
“他应该不知道，要不然今天皇上提出来的时候他就不会跟其他的反应一样出言阻止了。”娄逸凡笑了笑，“最近几日，可有什么人来接触过婉欣？”
“除去筹备寿礼表演的事，慕兰雪跟她接触频繁了些外，也就慕兰月来看过她一次。”李灵香一想才觉得不对劲，婉欣一向看不起慕兰雪自然是不会跟她走得太近，这慕兰月是自进府就没见过，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过来给她送东西，难道是她传的信？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猜忌，娄逸凡摇摇头道：“慕兰月娘家不做官，在朝中也无人，娘亲刚被赶出府，她可没这么个本事弄到这些消息，至于慕兰雪，无依无靠还有个不成气候的娘，是更不可能。”
“我倒觉得未必，这慕兰雪是举目无亲，可她长了张狐媚子的脸也是会蛊惑人。”李灵香说话的时候瞥了眼儿子，意有所指。
娄逸凡愣了下，忙笑道：“母妃这又是听了那个吓人的嘴碎怀疑起我来了，我可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着怎么拉拢慕家将慕云夕娶到手啊。”
“是不是一心一意你心里最清楚，其他话也不说，单就慕云夕，可能你这婚事难办。”李灵香呼了口气，她的计划到了明城之后全部都被打乱，先是女儿自我犯贱，后有儿子行为不检，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两个人怎就这么让她头疼，再看慕贺霆的几个儿女，她是不得不承认，慕景华跟慕云夕真真算得上是才貌双全，没准以后还会成为她前进道路的绊脚石。
早知这样，倒还不如就让婉欣嫁进慕府来。
“什么意思？”娄逸凡心惊，“难道是娄珂要跟我争？”
“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李灵香瞪他一眼，“我前些日子想先去拉拢慕云夕，顺道探探她的口气也好先给她个往你这边想的引导，哪知她直接就委婉的拒绝了。她说，她是无意中撞见了你跟那个慕兰雪行苟且之事！凡儿，你一向稳重，怎么能干出这等糊涂事！”
“儿子知错，儿子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被那慕兰雪诱惑才会犯了糊涂，但儿子从未想过要娶她进门！”娄逸凡忙跪下道：“她那种出身怎么能配得上我！”
“你能这样想最好，只是她毕竟是慕家的庶女，也不是平常人家随
便就能打发，怕就怕在她先把这事捅出来。所以你也不要先急着甩开她，要好好利用！”
“母妃的意思是……”娄逸凡有些不明白。
“我是想既然成了这样，那你干脆两个都娶好了，反正她出身卑微也不能找到多好的人家，再好也是不如侯王府。”李灵香轻蔑一笑，“她既然迷恋你，你就好好安抚安抚她。让她别再跟慕云夕作对了，顺道了也时不时替你说说好话，只要先让慕云夕进了慕家的门，这之后也不会少了她的好处，我们也只是想要个关系罢了。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娄逸凡蹙了下眉，随即明白母妃的用意，他这是想要他同时哄好两个女人，下一样的承诺，至于兑现哪一个，只要进了门，那也就是他说了算，重点是不穿帮，两人心甘情愿。
“儿子明白。”娄逸凡大喜，他对掌控慕兰雪还是有一些自信。
李灵香叫他起来，又吩咐了他一些事。末了娄逸凡问道：“那婉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她就这么在外面跑的吧？”
“你暗中派人出去找找，放个消息给她，就说慕景华答应娶她为妾，她要是再不回来，这话就作废了。”李灵香想也不想道，“先把她骗回来再说，总有法子将她押回去。”
“那儿子马上去办。”
“等等。”李灵香又把要出去的人叫住，“娄珂你暂时不要动了，他无缘无故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如果此时出了任何事，就算不是我们做的，皇上也会赖到我们头上。你让人看紧了他，在皇上下了赐婚圣旨之前都别让他跟慕云夕有什么接触，他现在有了身份，可是你最大的劲敌！”
“量他也不敢跟我争！”娄逸凡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防备。
消息散播出去了四五日还是没有娄婉
欣的消息，大家也没精力耗在这个上，侯王府的府邸已经装修完毕，他们可以搬回原住宅，而娄珂不用跟着一起回去，皇上赏了他一座院子，跟武安侯府离得远，但是跟慕府却是离得相当近，背对背绕着巷子走一圈就能到，娄珂喜欢翻墙，进去就更加方便。
娄珂加官进爵，最为欣慰的就是武安侯，明城的其他官员也趁着这次机会给他送了不少贺礼，娄珂一概没有要，对人也是闭门不见，他知道，皇上可不是一时兴起或者真是看在他的功劳上而给他这么丰厚的奖赏，皇上这是利用了他是养子的关系来激化了王妃那一派的人跟他的关系，实际就是把侯王府跟皇室的矛盾转移到了他跟王妃一派之间，以后恐怕宰相府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了。
鸢儿端了碗燕窝进来，见云夕还在一堆东西里面挑礼物，忍不住笑道：“小姐还没挑好呢，我看也别挑了，随便捡个石头包上送过去，四公子没会高兴得跳起来！”
“说什么傻话呢！”云夕恼羞瞪她，“是不是又想我寻个人家把你嫁出去？”
“别别别，我这一辈子都跟着小姐！”鸢儿把碗放下，催促云夕趁热喝。
云夕左挑右选最终还是选了个不太起眼的发簪，乌青的颜色倒也适合娄珂，她交给鸢儿，让她叫个人送过去。鸢儿觉得就只为这一件跑去也有点奇怪，便顺道的也让人准备了吃的一起带过去。她这边刚做完，有人来报，说是五小姐前来看望小姐。
“她有几个月没跟小姐说过话了，这时跑来干什么？”鸢儿纳闷。
“让她进来吧。”云夕觉得这也该到了慕兰月忍耐的最长时间了。
慕兰雪步履轻盈的过来，笑得灿烂，离云夕有五六步远的时候就叫道：“恭喜四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