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看去，如系舟县一般的地形，只是少了些水泊，少了些青山，高低起伏的山地接着山地，在这苍凉的土黄色上点着绿，但是这绿也因这土地而显得有些干瘪。
真慧寺就在那里。
它的周围看起来还是挺有生机的，有许多僧人们栽种的树和草。
现在这寺里虽没几个僧人，却都是真正的老僧，能整日潜下心来吃斋念佛。因为除了周边几个村的一些老人时不时来看看，也没其他人来扰他们的清静，更别提有旅客来了。
寺里僧人现在一共七个。好些年前其实更多，只是现在隔个一两年就发大疫，老和尚全经不住，去西天了，小的又没有，所以只剩这七个了。其中一个六十岁出头，四个五十多岁，两个四十多岁。归明倒数第二小，今年四十六岁。
我几岁了？再到今年的腊月初七（身份证上是那年的这天）我就二十三周岁了。
夜晚，归明应该是一个人吧。我闭上眼睛，提醒杨镜心不要打扰我，心思便顺着灵气流向西北。
灵气重新进入归明的房中。
他盘坐在一个蒲团上，双手合十，立于胸前，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身体周围竟出现了明显的灵气流动和我从未感知过的能量波动。
他们在归明的体内与体外有规律地流动着。
我看到归明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欢喜，想马上问一下他是不是揭开了灵气的面纱，但转念一想，归明现在闭着眼，大概率是在打坐，也不好与他联系。
等一会儿吧。
十几分钟过去，他睁开了眼，嘴巴微张，吐出一口浊气。
好生厉害！他肯定悟到了什么。
我立马去找上次通讯用的板，在上面写下字，希望他能看到。
“是先行者来了吗？”
这么快就发现我了？他在这几天都研究出了什么呀？！
很快，他就拿起那块板，看到我写的字。
“近几天你对这灵气的领悟怎么样？”
“不用口述，你在心里默念或主动在脑中形成影像就行。”
看到我的字，归明微眯了一下眼，随后我就听到了他在我和他相遇那天之后做的一些事情。
“我（这里是归明）在您走后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但因为身体里确实有异样的感受，就在之后几天试着了解自己的身体，然后就感受到了游走在身体里的灵气，我试着用意念牵引它们，消化它们，转化它们……”
归明的描述让我大受震撼，没曾想他竟有如此巧妙的思维和执着的精神。但这过程还并不是最令人激动的，当他说出他最后的结果时，还更加令我喜出望外。
“九天，我在寺后面的静室里待了九天，终于在第十天的凌晨突破了！我感觉那是一个不一样的我了。体内的灵气在那一刻散开，变为无穷的力量进入我的全身。我一挥拳，那股力量就从我体内迸出，带起一阵金风，竟直接打碎了十几米外的山石！”
“它不再是具体的气在我存于我的身体，而是我体内真正的力！但这一动静也引来了我的几位师兄弟，然后…我想和他们分享我的喜悦，所以…所以我告诉了他们。”
“您不会怪我吗？”
讲到这，他平复了刚才激动的情绪，睁开了眼，看向了手里的仪器。
我知道他在询问我的意见，我就写下：没事，只要他们不要随便向外说就行。
我其实并不是太害怕这种小范围的传播，之所以要这么谨慎还是因为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现在看起来并没有这个问题。
归明就放松了下去，继续讲道：“我讲了之后，他们惊讶自然是有的，这就不赘述，浪费您的时间了，所以…呃…我想让您施予他们灵气，这样我就可以教他们炼气，我感觉…这样也能让他们的身体变得更好，活得…也更久。”
我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得低落了许多。
应该是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吧。
我答应了他，也想看一看他的同门，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他们上山为僧想必也有各自不一般的过往。而且这么多年能耐的住无数的凡欲，心性也应该超过常人。
他起身出去，我耐心等待。
自顾想着，他们都是我的长辈，还是不要喊得我太过尊敬了，反正以后都是同志，有机会叫他们随便点。
一会儿，归明带着六人进来，虽然他们的前面只是一些简单的物什，并无一人，但归明还是像前面有人一样，对着空气就介绍起来。
“这位是空智法师。”
“这位是归道法师。”
……
依次介绍后，他们就噤声站在那，等待着先行者，也就是我，向他们施加灵气。
我在家里控制着灵气的分流，分成六股，缓缓注入他们的体内。一直到灵气充满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发出因灵气爆满而散发的金光，我才慢慢停下来。
他们知道这是成功的标志，就一齐弯腰道了声谢。
随后的事情我想就交给归明来处理了。正准备要写下“我就走了”，归明突然叫了我一下：“先行者，您记得我刚才提到的炼气了吗？”
炼气！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细细听归明怎么说。
“我将我后来产生的那种能量称之为灵力，而炼气，就是我将灵气化为灵力的过程。先行者，您怎么看？”
太对了！这不就是白道长提到的灵力吗，归明竟然连称呼都想到一起去了。我立马写下来我对他的称赞和感谢。
“还有，我前两天写了本《炼气要指》，想用这个指导我的师兄弟，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不过，你能读给我听听吗？”
这是在仪器上，几句话表达不了我的激动！这…这《炼气要指》不就是修炼秘籍吗！！我要是有了这个自己不就能修行了！
我尽量沉住气，不然一旁的杨镜心可能就会在我睁开眼睛后说：“腊月哥，你闭着眼睛咧着大牙的样子好丑啊。”
归明实在是太棒了！我于是又写：读的时候读慢一点。
“嗯，可以。不过…有点长，有一万多字，可能会浪费您一点时间。”
我马上写了句没事。然后睁开眼，风一样跑到房间里拿纸和笔，做好起来就准备写秘籍。
杨镜心见状，连忙丢掉手机，跑来问怎么回事。
“好东西！绝世好东西！划时代的好东西！”
杨镜心显然听不懂我在讲什么。
在杨镜心的一脸疑惑下，我开始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趁归明还在拿他的那份，我赶忙在面前的一沓纸的最上面写下八个大字：
炼气要指。
来笛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