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这一手毫无征兆,猝不及防之下,晏无师直直扑倒在地。
紧随而来的…是如雨的拳头。
“我说过,如果因为你而令她受到伤害,我绝不轻饶!”
他每说一字,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
事发突然,别庄上下都未及时反应,直至晏无师口鼻溢出如注的殷红,众人才纷纷惊醒。
元秀秀急匆匆赶来,欲拉开纠缠的二人。
然而广陵散力道收紧,不费些力绝无可能撼动。
元秀秀无法,只得双手运气一推,才将广陵散推在一边。
遭遇连环暴击,晏无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被打懵了。
“你没事吧!”元秀秀一边渡气,一边询问。
那场在西域的交谈,晏无师没忘,因而默许了广陵散对自己的“施暴”行为。
既不还手,亦不用真气护体,任拳头往自己身上任意招呼。
好在广陵散只是为了发泄,仅动用了肉身的力量。
当他停手时,晏无师不过鼻青脸肿,面部微微开裂而已。
元秀秀忙于给他上药,白茸则冲到广陵散身前:“在别人家里随意出手,你这人懂不懂礼貌!”
广陵散冷笑:“徐容被他害成这样,还谈什么礼貌?”
“你!”
“好了。”
晏无师起身制止白茸,看向广陵散:“你说的对,徐容变成现在的样子,全是我的错。所以你出手…是对的。”
广陵散又是一声闷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晏无师淡淡的:“你误会了,我不会痴心妄想乞求你的原谅。只是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再说其他并无意义。为今之计,应该想办法让徐容早些醒过来。”
一说回徐容,气氛便又有些惨淡。
医师的断言如山横亘,他们又有什么好的办法?
晏无师:“等她伤情稳定,我便出发去天山采摘雪莲。一定会把她治好!”
广陵散泼冷水:“你忘了医师的话?是药三分毒,且以徐容的体质,雪莲有没有效果还要另说。”
晏无师便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广陵散望向别庄,思索良久。
心中已下决心,面上仍不动声色:“这段时间你我二人轮班,用内力为徐容调理。等她伤势大好,再说其他不迟。”
晏无师不疑有他:“好。”
于是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晏无师二人轮流坐班,各自用内力帮助徐容恢复。
当伤势终于大好,医师说可以让她自行恢复之后,广陵散便开始实施自己数月前的想法——
将徐容带走!
晏无师自然不会同意。
他虽只一人,但加上别庄里的合欢宗弟子,两相对峙之下,倒也不落下风。
他道:“你不能带她走!”
广陵散反问:“为什么?你与她有何特别的关系?她是你的夫人吗?”
这疑问三连令晏无师哑口无言,但为了不让人被带走,他兀自道:“可她也与你没有关系,就算要走也不能跟你一起!”
广陵散似乎胸有成竹:“西域不比中原,地广人稀、风景宜人,最适合人休养。而且但凡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身亡便是遭殃,灾祸永无休止!你若真为她好,最好还是放她离去。”说着又靠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想想晏家和叶佐。”
晏无师连退三步,满脸不可置信:“你在威胁我?”
广陵散:“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心跳咚咚如擂鼓,勉强压下渐渐浮泛的哀伤,以及忆起种种过往的歇斯底里。
最终看向担架上的徐容。
只见她面色安然,仿佛只是小睡片刻,不多久便能醒来。
苦涩一笑:“那你们走吧。”
……
徐容被带走了,去了遥远的西域。
晏无师的心亦随之空了一大块,什么也不想做,更不愿做。
等法镜宗众人一走,他后脚也跟着走了。
浑浑噩噩,不知方向。
上回出现这种感觉,还是九年前重铸本心,武功尽失那次。
可那时还有方清玄陪在身边,这回又有谁呢?
谁也没有……
倒不似之前对世间失去幻想,只欲找一处山水隐居。
他不过是很愤怒,这种愤怒充斥在胸腔之间,无处发泄,无地容纳。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爆炸了!
这日不知走到何处,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他遂寻了家酒楼暂歇。
辟谷之后不必吃饭,连日来的郁闷也使他吃不下。因此每到一地,他便只喝酒。
这次自然不例外,要了一坛白酒,在位置上豪饮。
有人在不远处说话。
“你们听说了吗?魔君晏无师重出江湖了!”
“这都多久了,怎么可能没听说?”
“他这一出现可不得了啊,直接和合欢宗长老桑景行杠上了。听说…是为了一个医女!”
晏无师饮酒的动作一滞。
那人丝毫不觉,兀自兴致勃勃道:“你们说这区区一个医女,怎就使得两位魔门大能争风吃醋、欲罢不能?我看哪…多半是因为此女媚骨天成、风骚勾人,比合欢宗的宗主元秀秀还要撩人三分呢~”
另一人接道:“可不是嘛,桑景行、晏无师这二人,眼光倒还真是相似,连续两回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你说他们怎么不互相匀一匀,非要你死我活地争抢呢?”
“哈哈哈!”
这几人污言秽语、异想天开,浑然不知角落里的某人,正是他们议论的主角之一。
“啊!”
说的最欢的那人,笑到一半忽然大叫一声,捂住了嘴。
同伴看去,发现他满嘴的牙都被打掉了!
这几人在江湖亦算是人物,否则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议论。
此时见同伴遭难,自然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是谁?”
砰砰!
又是两声脆响,另外两人也步了第一个的后尘,被打的满地找牙。
当始作俑者的身影显现,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你是……”
晏无师从角落里现身,语气冰冷:“本座心情很不好,还不快滚?”
“是是是!”
三人不敢多说一字,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