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才作为天子近臣,知道许多情报,既然让谢陵尽快回周国,必然有他的理由。
所以夜幕一降临,谢陵三人便趁着夜色掩护,离开了怀朔镇。
有了徐之才的提醒,南下的时候谢陵尽量找偏僻的城镇投宿。等到半夜天色晦暗,再借着夜色继续赶路。
偶尔谢陵也会去大点的州府采买物品,改善伙食。但每进一个州府,城门或者街道醒目的位置,都张贴着悬赏他的告示。
一万两白银。
看着悬赏的金额,他啧啧几声。
自己乃堂堂天下第四高手、前任日月宗大长老、现任浣月宗宗主,少说也值十万两黄金。
才一万两银子,难怪抓不住自己呢!
“你说一万两银子,一个房间装不下吧?”
“那可不,别说一个房间,十个房间都装不下!”
“你们说咱们要是一拥而上,大伙合力抓住晏无师,每人平分都有不少钱吧!”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人家天下第四高手,是能轻易抓住的?别说我们几十人,就算咱齐国第一高手慕容沁来了,也不一定能抓住。”
“他有这么厉害啊?”
“废话!”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丝毫没察觉他们口中的人,此刻就在身边津津有味地听着。
等听到有意思处,还跟着出声附和几下。
这些都是最寻常不过的百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市井生活。
江湖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非常遥远的存在,仅存于闲暇时的几句议论,或是幻想憧憬一会儿。
人群的谈论还在继续,谢陵却没有再听。
拿上买来的几瓶酒,重新戴上面具,出城与同伴会合。
……
三人行进速度不慢,十多天后,终于抵达泰山脚下。
上山之前,谢陵问周顺:“阿顺,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可以回去。”
周顺摇摇头:“还是不了,兄长几次三番因我身陷险境,我在你身边只是累赘而已。”
谢陵抚摸他的头:“傻小子,我若当你是累赘,当日在南阳就不会带你回来了。”
周顺抬头望着他:“我知道兄长有大事要做,碧霞宗也算是名门大派,我在这里不会让你担心。而且东平郡离南阳很近,我去祭拜父母也挺方便。”
谢陵欣慰一笑,拉过他的手,慢慢向山上走去。
碧霞宗在泰山东北麓的烛南峰上,海拔不高,但地势较险,故而没几人来此游玩。
山下无人值守,等他们走到一半,才看见一名身穿道袍的弟子,在半山腰牌坊处立着。
见有人上来,那弟子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来碧霞宗又有何贵干?”
方清玄开口道:“我们与贵宗赵持盈娘子是旧识,此次特来拜会她。”
弟子打量了三人一眼,侧身做了个手势:“请吧。”
来的时候谢陵考虑到自己以前经常抛头露面,怕碧霞宗有些人认出自己,故而便让方清玄上前拜访,自己则和周顺提着买来的礼物跟在后面。
方清玄说和少宗主赵持盈是旧识,而且其人又气度不凡,那名弟子不敢怠慢,将他们引入平时招待贵客的正阳殿等候。
一般大点的宗门,都会派人在山下值守,以备有不速之客拜访。
但谢陵他们刚才上来时,只在半山腰看到一人,而且那人似乎不是在值守,倒像是要下山去的,只不过正好碰见他们。
正阳殿也是冷冷清清,看起来很久未曾开启过。
三人坐了一小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迈步进入殿内。
“不知是哪位道友,与持盈相识呢?”中年男子问道。
这次轮到摘下面具的谢陵说话了:“是我们二人。”
中年男子甫看到他,便认了出来:“你是晏无师……宗主?”直呼其名感觉不妥,又在后面加了两个字。
谢陵大致猜到此人身份:“正是,惠宗主好眼力。”
中年男子便是碧霞宗主惠乐山,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确实是有病在身的模样。
赵持盈应该与他说过试炼的事情,所以惠乐山看起来并不惊讶:“上次在汉中,多亏晏宗主援手,惠某在这里谢过了。”
谢陵摆摆手:“惠宗主客气,不知赵娘子现在何处?”
惠乐山:“持盈自汉中回来后,便闭关不出,至今也快两年了。”
赵持盈闭关了?
自己还说让周顺拜入她门下学习,现在岂不是白跑一趟?
看出谢陵面色不虞,惠乐山环顾左右,在周顺身上停顿片刻,猜测道:“晏宗主可是想让这位小兄弟加入碧霞宗?”
谢陵一叹:“正是,可惜赵娘子闭关,周顺注定和碧霞宗有缘无分了。”
虽未明说,惠乐山也能猜到一二,想了想道:“那也未必,我碧霞宗还有一人,武功比持盈还高。”
“是谁?莫非……”谢陵看向惠乐山。
惠乐山笑道:“正是贫道。”
谢陵十分惊讶:“惠宗主竟愿收他为徒?”
惠乐山:“有何不可呢?周顺天资根骨甚好,只比持盈略逊一筹,好好教导未尝不能成材。”
谢陵:“惠宗主如此轻易就要收他为徒,难道没什么要求吗?”
惠乐山摇头:“若说没有,晏宗主你自然是不信的。实不相瞒,持盈说是你出手相救时,我尚有些疑虑。
但持盈对你赞赏不已,如今我又亲眼见到,方知晏宗主果然名不虚立。
既然亲自送周小郎君前来拜师,碧霞宗又怎能不重视呢?”
顿了顿又道:“收周顺为徒也不算辱没了贫道,只希望晏宗主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以后能够照拂碧霞宗一二,那么惠某便感激涕零,死而无憾了。”
惠乐山说了这么一大堆,只有最后是他真正想说的。
起初谢陵想让周顺拜赵持盈为师,是因为只认识赵持盈一人。
如今惠乐山要亲自收徒,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对周顺来说也是好事。
就算以后惠乐山故去,赵持盈作为师姐,是不会对周顺这个师弟不管不顾的。
于是爽快答应:“好。”